第42章 路知宜只要他说,她就信。_蔷薇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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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路知宜只要他说,她就信。

  回去的路上路知宜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可以给路弘办出院手续了。

  路知宜阴霾了许久的世界总算放晴,她开心地跟程溯说:

  “这几天其实我觉得我爸在慢慢接受你了,他只是表面不说。”

  “我爸那个人嘴硬心软,他会慢慢发现你的好的。”

  “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我采访那天的视频,原来他偷偷存着呢。”

  “对了,我报到的时候也想让我爸跟我们一起去,我想带他去逛逛北城的那些景点,你说好不好?”

  程溯开着车,余光看到路知宜期待的表情,再想起从林君娅那里看到的文件,忽然就好像明白了很早之前路弘对他说的那番话。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那样急切地逼迫路知宜,也不过是想保住女儿的那条“康庄大道”

  程溯想起在医院看到的路弘走神的沧桑目光,心想他或许已经认命。

  大局既定,他力挽狂澜也没能改变女儿的命运。

  只是一瞬间,程溯便好像理解了过去路弘所有的决定。

  说到底,大家都是想保护爱的人。

  “程溯?”路知宜轻轻叫着,“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

  程溯回神,摇了摇头,“在想待会带你吃什么。”

  路知宜轻轻笑,“我们接爸爸出院回家,我让家里的阿姨做一顿家常菜。”

  “好。”

  去医院办理了手续,两人将路弘接到车里,路弘还是话很少,一直阖眼养神。程溯从后视镜里看他,大病一场,路弘脸上清瘦了许多。

  车开到路家别墅,程溯说抽根烟再进去,路知宜便先扶着路弘进了门。

  谁知一根烟还没抽完,程溯就看到路知宜不安地走了出来,大门被嘭地一声关上。

  “怎么了?”程溯问。

  “不知道。”路知宜有些茫然:“我们刚进去江映月就骂我爸是骗子,还说要把孩子打掉,两个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我爸就让我先出来。”

  闷热的风卷着人的情绪,无法平静。

  路弘这波住院涉及大笔费用,程溯猜想江映月一定是察觉了些什么,毕竟夫妻之间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还是江映月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没过一会,江映月骂骂咧咧地提着行李箱走出大门,路知宜见状愣了下,“你去哪?”

  江映月本想骂什么,但看到程溯在旁边,还是闭了嘴,只道了句:“晦气!”

  路知宜:“……?”

  江映月都已经发现了端倪,说明路弘的危机的确已经迫在眉睫。

  程溯想,这或许就是林君娅临走前那句“尽快”暗示的意义。

  顾不上管江映月,路知宜马上进门去看,程溯也掐了烟跟进去。

  路弘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红,显然刚刚有过激动,路知宜马上给他倒了杯水,小心问:“爸爸,怎么了?”

  路弘却只是摇头,跟家里的阿姨说:“给他们两个做点吃的,我上楼睡了。”

  他离开后,路知宜不安地坐下,“江映月到底要干什么,我爸好不容易康复,我真的不想他再有一点意外了,不然我八月都不能安心去报到。”

  虽然早就清楚路知宜对这份重新拾得的父女感情很珍惜,但当从她口中确定地听到这样的话,程溯便知道,自己的确如林君娅说的那样——

  没有选择。

  一个江映月就能让这个家鸡飞狗跳,程溯不敢再想接踵而至的破产和牢狱会让路知宜怎么崩溃。

  他可以冷血不管什么外公,可以冷血无视什么上一代的和解。

  可他没有办法看路知宜身陷漩涡。

  他曾经在凤凰河畔前对她说过,就算有一天神明不眷顾她,他也会为她义无反顾,孤注一掷。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程溯最终对林君娅妥协。

  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尽快解决路家的危机,保证路知宜学业的顺利展开外,他还要等路知宜去了大学才能动身。

  至少离开之前,他想陪着路知宜去北城,看一看未来四年她要生活的地方。

  当时林君娅说:“不用那么在意,你外公的家本来就在北城,你们总会再见的。”

  和林君娅达成协议后,程溯也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跟路知宜坦白。

  林君娅说医生给的时间是2-5年,但医学没有绝对,也许他撑不过1年,也许他能撑超过5年。

  程溯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无法预测未来会是怎样,时间短就罢了,如果年岁漫长,无论两人还能不能继续在一起,路知宜有知道和选择的权利。

  日子突然就好像被拨快了时针,眨眼到了八月。

  路知宜成功收到了来自a大法语系的录取通知书,她从小就极具语言天赋,报考外语系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如今愿望成真,身边的朋友全都替她自豪高兴。

  当然也包括程溯。

  那天刚好是七夕节的前一天。

  尘埃落定,程溯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坦白时机。

  8月5日是七夕节,钻豪为了应景也做了一些主题活动,程溯特地留出店里最大的一间包厢,众人心里有数,纷纷铆足了劲儿把那间房打扮得花里胡哨,光是玫瑰花就扑了一地。

  等晚上路知宜上完补习课过来后,胡晓宇华子他们几个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先接走她手里的包和书,然后一人递上一支蔷薇玫瑰,

  “嫂子,大哥送你的。”

  “嫂子,溯哥好爱你哦。”

  “嫂子,早点请我们喝喜酒。”

  “嫂子,以后求罩。”

  ……

  路知宜从进大门开始就接了一路的花,直至被引到三楼最大的包厢时,整个手里捧了整整九十九支蔷薇玫瑰。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大阵仗地被人送花,可能是没想到程溯会有这个心思,这一路唇角都是微微翘着的。

  路知宜最近真的很开心,路弘身体几乎完全康复,展展的英语也有了进步,昨天自己还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最重要的是,路弘答应了和她、程溯一起去大学报到。

  她好像见到了风雨后的彩虹。

  又或者该说,她的彩虹本就一直在身边。

  路知宜推门进去,见程溯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衣的袖子半挽着,暴戾刺青在灯下充满了奇特的温柔张力。

  抬眸对视,漆黑眼底满是对她的温和爱意。

  他伸了伸手,示意路知宜过去。

  路知宜抿抿唇,捧着花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在他腿上坐下,眨了眨眼,“你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程溯轻轻环着她的腰,声音低:“庆祝我的小太阳要去读大学了。”

  路知宜笑,也抱住他脖颈,“那也用不着开这么大包厢吧,就我们两个人。”

  两人靠得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只是几眼对视,程溯便低头吻了上去。

  他动作很轻,一点点摩挲她的唇瓣,路知宜闭着眼,鼻息里全是他和花的味道,暧昧混在一起,引人沉溺。

  唇齿稍离的间隙,程溯在她耳边说:“我叫了小宇他们,可不可以。”

  路知宜被他吻得有些迷离,脸红红的,点着头,“嗯。”

  程溯把她抱到身边坐下,给胡晓宇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包厢陆陆续续进来几十个常在一起玩的兄弟。

  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胡晓宇问:“哥,你跟嫂子二人世界,叫我们进来干什么。”

  “都坐。”程溯说,“今天随便玩,我请。”

  “……?”

  “吃可以,喝可以,烟必须出去抽。”

  路知宜不喜欢闻烟味,程溯和她在一起后都会刻意注意。

  华子拍大腿,“好家伙,嫂子又当家做主了,肯定是嫂子舍不得我们每天那么辛苦!”

  “嫂子威武!”

  “多谢嫂子,那我们今晚不客气啦,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开心地坐下来,沸腾的音乐很快充斥了包厢,各种酒成箱地往包厢里送,大家吃的吃喝的喝,玩的不亦乐乎。

  胡晓宇特地点了一首张震岳的《再见》,说是他最擅长的歌,华子和洪武他们也抢过话筒,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地唱着——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边唱边扭。脸上挂着肆意的笑。

  程溯没有参与,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眼前的所有热闹场面。

  也只有他知道,这是自己在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而当听着这些年轻的脸唱着这样的歌词时,程溯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喉头也会酸涩。

  原来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情。

  和这群小伙子相处了几年,他们时时将自己的话奉为首位,有危险他们抢着上,走到哪里都会自豪地说,“程溯是我大哥。”

  程溯知道,那些轻狂黑暗的岁月里,他们也是自己永远不会抹去的记忆。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歌曲结束,众人都鼓掌拍手,向来不会参与他们胡闹的程溯,第一次,也伸出手轻轻地鼓了掌。

  接着,他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走到中间位置,淡淡说:“以后都听点话,搞不定的麻烦就报警,别硬着头皮上。”

  “是!”

  “听大哥的!”

  “是!!!”

  众人纷纷敬礼,都只当是程溯一句普通的叮嘱。

  只有路知宜隐隐觉得今晚的程溯有些反常,他性子冷淡,从来不会主动参与什么聚会,尤其还是这样闹得耳朵都要炸掉的场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路知宜蹙着眉,等程溯坐回来便握紧他的手,好像怕他会跑了似的,“你没事吧?”

  程溯揉她头,“才一杯,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路知宜:“……”

  没过多久,池锐和梁展展也来了。

  梁展展的到来直接结束了众人的唱歌机会,麦霸登场,还是太子女,谁也不敢得罪。

  下半场几乎成了梁展展的个人演唱会,加上今天又是七夕,这人唱的全是情歌。

  “有些人呐,七夕会给女朋友送花,会开包厢找一堆兄弟来哄女朋友开心,但有些人呐,就是瞎的。”梁展展一边唱一边阴阳怪气。

  池锐:“……”

  池锐只能喝酒,又压着声音跟程溯吐槽,“干妈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下学期让我去给展展做家长,昨天我去见了一趟她那个艺术课的老师,这丫头开口跟人老师介绍说我是他一年后的男朋友,我他妈当场无语。”

  路知宜轻轻捂笑,“展展本来不就这个性格吗。”

  程溯也拍了拍池锐的肩,“你的福报。”

  池锐还是觉得不对劲,趁路知宜不注意,问程溯,“为什么干妈忽然叫我去了?你那家长不是一直装得很好吗?”

  顿了顿,程溯丢了根烟给他,“出来说。”

  这件事程溯没有打算对池锐隐瞒。

  除了路知宜,池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朋友,程溯不想瞒他。

  除却林君娅提及的一些不可对外宣布的细节外,程溯大致告诉了池锐自己要离开的事。“卧槽,你那个外公还真回来找你了?有钱没有啊?不是,那你走了小路怎么办?你舍得?”

  程溯低头吐出口烟,有些无奈,“不舍得也要走。”

  池锐:“啊?”

  程溯很快又淡道,“放心,处理完那边的事我就会回来。”

  池锐从认识程溯以来就一直觉得他非池中物,论胆色,他们也许还能不分上下,但池锐从没见过哪个刀尖舔血的人穿上西装戴上眼镜马上就能跟变个人似的,气场在狠戾和贵气之间切换自如。

  他昨天去见梁展展老师时倒也学程溯那样打扮了一下,谁知梁展展笑他还是一身痞子味。

  池锐知道程溯一定有很多不便明说的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拍拍他,“我等你。”

  池锐说这么肉麻的话,程溯轻笑出来,难得跟他贫,“谁他妈要你等。”

  池锐一顿,“也是,你女人愿意等你才行,可别去上个大学就给别的男人拐跑了。”

  程溯侧眸去看半掩的门,路知宜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被什么逗笑,笑得单纯又干净。

  程溯想,只要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这世间一切都值得。

  这场狂欢持续到夜里十一点还没结束,一群人都喝的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各自送回安全地点后,程溯也牵着路知宜的手走出钻豪。

  “走走吗?”程溯问她。

  路知宜特别喜欢被程溯牵住的感觉,那种被完全包裹在他手里的滋味让人格外安心,她点点头,“去哪?”

  程溯随手拦了辆车,“凤凰河畔。”

  路上路知宜问他,“干嘛大半夜去那边啊?”

  程溯只说:“忽然想去。”

  顿了顿,“带你去放烟花。”

  路知宜抿抿唇,“又要许愿吗?”

  程溯似真似假地笑了笑,“嗯,跟牛郎织女许愿。”

  路知宜当他开玩笑,靠在他身上没再说话。

  七夕佳节,街上很热闹,小情侣们一对对相拥走在一起。下车后,路知宜和程溯也成了这街头情侣中的一员。

  只是这两人的外形和颜值太抢眼,走在一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好多美女看你诶。”路知宜故意泛酸地说。

  “嗯。”程溯也学她,“我也想把那些看你的男的打一顿。”

  “……”

  路知宜噗地笑出来,“你别动不动就这么凶好吗。”

  程溯本来就也是开玩笑。

  两人挽着手来到河畔的观景街,夜风下,湖水依然泛着光泽波澜。

  “知宜。”站着看了会湖景,程溯轻轻喊路知宜的名字。

  路知宜:“嗯?”

  无比简单的一句话,可到了程溯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千转百回,他轻轻吸了口气,换上轻松神情看着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路知宜蓦地想起刚刚包厢里那奇怪的直觉,她的神色也慢慢淡下来,好像某种心灵感应似的,莫名地有些紧张。

  “先……好消息吧。”路知宜怕先听坏消息自己承受不住。

  稍顿,程溯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还有亲人,现在,他们来找我了。”

  路知宜:“……”

  路知宜反应了几秒钟,顾不及去思考这个好消息有多好,满脑子只记得还有个提心吊胆的坏消息。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程溯克制心里情绪,努力用自然平和的语气说:“我那个亲人生病了,希望我回去照顾他最后几年。”

  路知宜怔了片刻,仔仔细细地把这两个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蓦地反应过来今晚程溯将那些朋友全部叫到包厢里的原因。

  他在跟他们道别。

  周围的喧嚣慢慢静止,时间好像突然被定格,路知宜迟钝了会才想起重点似的,讷讷问他:“那你要去哪里。”

  “国外。”具体的地址程溯还不清楚,林君娅没说。

  “……”

  要离开已经很突然,现在还要出国那么远。

  路知宜呆呆地站着,脑子里茫然一片,仿佛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过去很久很久,才问他:

  “什么时候走。”

  “陪你报到完。”

  又安静了会——

  “还回来吗。”

  微弱又带涩的声音。

  这四个字问得程溯心疼,他把路知宜抱到怀里,“当然,我还要陪你去北城看雪,陪你去做很多的事。”

  微顿,他沉沉地说:“相信我。”

  路知宜好像明白了今晚程溯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他曾经用一枚硬币在这里告诉她,别信神明,信自己,信他。

  路知宜轻轻靠在他怀里,也许是前些日子就早已察觉程溯的异常,在内心也有过许多猜测,如今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情感上的确不能接受分别,可是——

  成人的世界原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她越长大越明白这个道理。

  刚刚在听坏消息之前路知宜也闪过无数可怕念头,以为程溯又出了事,被什么仇家盯上。

  如今再对比,不过是亲人需要他回去这么简单。

  她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孤独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亲人。

  路弘病重的时候,他陪着自己忙前忙后。

  现在他的亲人病了,她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感受拖住不让他走。

  虽然她那么那么舍不得,但——

  只要他说了回来。

  只要他说,她就信。

  无论是什么。

  “好吧。”路知宜深吸一口气,忍住泛红的眼眶,尽管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还是笑着对程溯说:“看来我要改名了,以后不叫路知宜。”

  “什么?”

  “要叫路织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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