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九六四年的阴谋_西夏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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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九六四年的阴谋

  “我为什么要跑?我喝我的酒,又没招惹谁!”布尔坚科很镇定地说。

  “你说得不错。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警察局?”

  布尔坚科没再说什么,跟着警察来到了警察局。警察对布尔坚科还算客气,没有搜他的身,把他领到了一个单间里。布尔坚科环视四周,四面雪白的墙壁,门窗上并没有铁栅栏。这是哪里?审讯室?呵呵,用克格勃的眼光看,这里也太不专业了!

  布尔坚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那个警长走了进来,没等他开口,布尔坚科抢先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有搜我的身?”

  “搜你?为什么呢?你并没有参与斗殴啊!”警长有些诧异。

  “这么说你们搜了那两个家伙?”布尔坚科又问道。

  “是的,当然搜了他俩。”

  “有什么发现?”布尔坚科完全反客为主了。

  “有,从那个壮汉身上搜出了一支手枪。”

  “没了?就这些?”

  “还有一些钱,就这些。”

  “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两个家伙已经烂醉如泥!”

  布尔坚科暗暗骂道,这两个家伙除了枪,连证件什么都没带。这会儿,那个警长回过味来:“怎么变成了你问我?”

  布尔坚科笑笑:“警长同志,那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呢?”

  “你的姓名、身份、籍贯……”

  布尔坚科没等警长说完,掏出自己的证件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克格勃上尉。”

  警长一听,脸色就变了,犹豫片刻,还是拿起布尔坚科的证件看了看,然后把证件还给布尔坚科:“这么说您今晚是在执行任务?”

  布尔坚科点点头:“是的,很重要的任务。”

  “那么,那两个喝醉的家伙是您的同事,还是您的目标?”

  如果承认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是自己的同事,脸上无光,于是,布尔坚科严肃地说道:“事关机密,我不便透露。”

  “那两个家伙应该如何处置呢?”警长问。

  布尔坚科本想让警长马上放人,然后由自己来教训一下那两个家伙,但是布尔坚科话到嘴边,却忽然改了主意。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改主意,总之,他想让这两个家伙多尝些苦头。于是,布尔坚科用命令的口吻对警长说:“你找一个最坚固的房间,把这两个醉鬼给我关起来。不管他们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不要理他们,也不要给他们吃的。”

  “不给他们吃的?”警长有些诧异,“那关他们几天?我这儿可不是监狱!”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布尔坚科丢下这么一句话,站起身就往外面走。警长陪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察局。

  一连三天,布尔坚科每天早上都能发现米沙准时来冬宫上班。然后晚上下班。可是每次布尔坚科跟踪米沙,都会被他领着在列宁格勒复杂的大街小巷中转晕,直至他消失在风雪中。难道米沙已经发现了自己?布尔坚科想到这儿有点儿不寒而栗,他自认为自己的跟踪技术是一流的,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个知识分子模样的米沙难道受过专业训练,竟能发现有人跟踪并成功甩掉对手?

  而更让布尔坚科紧张的是,米沙每次甩掉自己后,晚上都没有回家。他会去哪儿呢?难道他在这个城市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栖身之所?第三天晚上,布尔坚科又跟丢了米沙。他在米沙的住所外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那两个家伙还被关在警察局。于是,布尔坚科买了些面包红肠来到警察局,正遇上上次那位警长。警长一见他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似的:“上尉同志,您赶紧把那两个家伙带走吧!”

  “怎么?发生了什么?”

  “我遵照您的吩咐,不给他们吃的,也不听他们说什么。第一天他们还很老实,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受不了了,大骂我们,还说等出去后要把我们警察局给封了。更糟糕的是这两个家伙施展一切手段,企图越狱逃走。您看这儿,他们正在闹呢!”

  布尔坚科听见警察局里面发出一声巨响。“这是那个壮汉正在砸门呢!门都快被他们砸坏了!”警长惊恐地说道。

  “好吧,给你添麻烦了,下面的事就交给我吧!”说着,布尔坚科一个人走到了关押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的地下室门前。他让其他警察都退下去,只留自己一个人。伊萨科夫一下一下用自己的肩膀撞击着坚固的房门,房门已经被他撞得千疮百孔,眼见就要被撞翻了。布尔坚科手里拿着钥匙,也不去开门,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在饿了三天后,还有多大力气撞开门。

  三分钟后,伊萨科夫居然把大门撞开了,但当他正准备往前冲时,却发现布尔坚科挡在自己面前。伊萨科夫怔住了,他被布尔坚科的气势给逼了回去。布尔坚科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伊萨科夫面对着面了。虽然布尔坚科没有伊萨科夫高,但伊萨科夫却不敢直视布尔坚科的眼睛,竟往后退去。布尔坚科前进一步,伊萨科夫就顺从地后退一步,直至又退回到狭小的地下室内。

  布尔坚科将已经破损的屋门关好,就听伊萨科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退什么,快冲出去啊!”

  布尔坚科皱起眉头,冲伊萨科夫轻轻挥了挥手。伊萨科夫让到了一边,他的身后正是斯捷奇金。布尔坚科的目光威严不可侵犯,直视着斯捷奇金的眼睛。斯捷奇金张了张嘴,还想喊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布尔坚科逼视着斯捷奇金,斯捷奇金也开始步步后退,直退到墙角才止住脚步。斯捷奇金无法忍受布尔坚科的目光,终于歇斯底里地冲布尔坚科喊道:“你……你是什么人?”

  布尔坚科止住脚步,转过身,看看伊萨科夫,又看看斯捷奇金,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是你们的同事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上尉。”

  “什么?我们的事已经让上面知道了?”伊萨科夫惊恐地说道。

  “完了,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完了!”斯捷奇金绝望地叫道。

  “你们是要倒霉了!执行任务期间酗酒斗殴、玩忽职守,跟丢了目标,还丢了枪,现在竟然被关进了警察局里,丢尽我们克格勃的脸面!你们撞开了这扇门就算能逃出去,又怎么样?你们能逃得过克格勃的监狱吗?你们两个愚蠢的家伙,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布尔坚科每句话都直刺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已经脆弱不堪的内心,两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沉默了一阵,斯捷奇金忽然又歇斯底里地吼道:“那个该死的米沙,这几天他肯定消失了!完了,他要是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我们就彻底玩完了!”

  “哦?听你的口气,你们发现了什么?”布尔坚科问道。

  “我……我……”斯捷奇金似乎很犹豫,“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有……有好几次都跟丢了米沙。”

  “几次?”

  “三次……或者是四次。以前从没有跟丢过,就是最近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写在报告里?”布尔坚科质问。

  “这种事哪敢写在报告里!”斯捷奇金吞吞吐吐地说道。

  “玩忽职守!那你们还不老老实实待着,还敢跑到酒馆里酗酒斗殴!”

  “前几次我们跟丢了米沙,他都会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到家里。所以那天我们跟丢了米沙,就打算去他家附近的小酒馆喝点儿酒,然后回车上睡一觉,等天亮就能看到他了。”伊萨科夫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们想得倒好!你们怎么不想想他失踪这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布尔坚科依旧一脸严肃。

  “你……你是上面派来抓我们的吗?”斯捷奇金似乎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壮着胆子问布尔坚科。

  “难道上面没有通知你们,会来一位新同事吗?”布尔坚科不再隐瞒自己的任务。

  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两人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对布尔坚科殷勤地说道:“那……那您不会把这事捅到上面吧?”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我们一定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布尔坚科听到这句话,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吧,我就暂且把这事压下来,但是你们可要听我的,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听清楚了吗?”

  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布尔坚科将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救出了警察局,并把斯捷奇金的枪还给了他。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三个人无论是在米沙的家,还是在冬宫,都没有见到米沙的踪迹,这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布尔坚科坐在车里,眉头紧锁,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三个人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也没能发现米沙的踪迹。布尔坚科决定不再坐在车里等待,他走进冬宫,装作米沙的朋友向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打听米沙的踪迹。他得到的回答是:“米沙昨天就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今天也没看到他。”

  布尔坚科失望地回到车上,又等到晚上。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去吃饭的时候,布尔坚科还一个人坐在车里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忽然想到了警察局,如果米沙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这片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件,警察局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想到这儿,布尔坚科不等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回来,径直将车开到了警察局门口。接待他的还是那位警长:“您怎么又来了?我们的门刚刚修好!”

  “警长同志,这次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大门。”说着布尔坚科掏出米沙的照片递给警长,“最近见过这个人吗?”

  警长盯着照片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惊道:“我们昨天刚刚抓了一个家伙,很像照片上这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家伙被送来时浑身脏兮兮的,问他什么也不说。”

  “哦?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不是我们,是排水管道的工人,他们在下水管道里面发现了一个带着铲子、锤子等工具的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把这人送到了警察局。”

  “是这样……”布尔坚科马上想到了那天米沙在杂货店买的工具。

  警长把布尔坚科领到了曾经关押斯捷奇金的地下室,布尔坚科吃了一惊,“怎么,他也被关在了这里?”

  “是的。今天早上刚把他转移过来。”

  布尔坚科叫警长把钥匙给自己,说要单独和这个人谈谈。警长离开后,布尔坚科才打开房门。里面一如前天看到的那样,除了一张椅子别无他物。几天不见,米沙长出了络腮胡子,身上的大衣显得破败而肮脏,还散发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让布尔坚科感到奇怪的是米沙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而是席地坐在阴冷的地上。

  “真是个怪人!”布尔坚科想着关上房门,走到米沙近前。米沙翻着白眼,盯着布尔坚科看了一会儿,又把头垂了下去。

  布尔坚科想坐到椅子上,但他犹豫了一会儿,也像米沙那样席地坐了下来。他刚想开口,却听米沙先说话了:“你是被派来监视我的人吧?”

  布尔坚科一怔,随即答道:“不,我是来保护你的人。”

  “都是一个意思。”

  “不……”

  布尔坚科想分辩,米沙却喃喃自语道:“这次这么快就换人了?”

  布尔坚科心里一惊,看来米沙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知道有特工在保护你?”

  “当然,去年来的两个家伙很有意思,一个爱喝酒,一个爱打架,不知道你爱什么?”米沙抬头看了布尔坚科一眼。

  这究竟是谁在监视谁?米沙竟然对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了如指掌!布尔坚科不得不对米沙另眼相看,自小母亲就培养了他一个习惯,就是敬重所有有本事的人,哪怕他是你的敌人!所以仅短短数语,布尔坚科已经不敢小视面前的这个人。

  “我……”布尔坚科尴尬地笑笑,又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如果硬要说一个就是看书。”

  “这是个不错的爱好。我看出来了,你和那两个家伙不一样。”米沙顿了一下,问布尔坚科,“那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布尔坚科觉得这场谈话很奇怪,怎么变成了米沙问自己?但是他克制住自己,答道:“我母亲给我留下了许多书,大都是一些关于历史和考古方面的,还有一些人类学方面的书。我从小受母亲的影响,对这些书也都很感兴趣,大都读过。”

  布尔坚科虽然看不清米沙的脸,但他感到他说这些话时米沙的心里一定有了变化,因为来之前布尔坚科已经从档案中了解到米沙是一位历史学家,或许上面派自己来保护米沙,也是看中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学识。

  果然,米沙缓缓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布尔坚科,良久才说道:“你一定知道我的职业吧。”

  布尔坚科点点头:“您是一位历史学家。”

  “历史学家?哼,我还差得很远!比起我的老师来,我还只是一个学生。”

  “您很谦虚。”

  “我不是谦虚,你该知道学无止境!”

  “是的,我的母亲也这么教育过我。”布尔坚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母亲的容貌。

  “你的母亲?”米沙停下来,又开始仔细端详布尔坚科。忽然,米沙昏暗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他忙问道:“我……我忽然觉得你的长相很像一个人,你的母亲是谁?”

  布尔坚科听米沙提到自己的母亲,心里猛地一颤,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开始的直觉是正确的,眼前这个米沙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一切都是与自己有关的!想到这儿,布尔坚科报出了母亲的名字:“我的母亲叫西蒙诺娃,娜斯佳·谢尔盖耶夫娜·西蒙诺娃,西蒙诺夫是我外公的姓氏。我父亲因为政治原因,很早的时候就抛弃了母亲,所以母亲就保留了娘家的姓氏。”

  “什么?你……你是娜斯佳的儿子?!”米沙惊得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

  布尔坚科也是大惊失色:“您认识我的母亲?”

  “是的,我认识你的母亲,娜斯佳老师,她是我的老师,她曾在列宁格勒大学东方学系教过我们课,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她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便离开了,后来再见到她时,已经是……”

  米沙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就犯了忌讳,下面的内容是他最隐秘的秘密。

  布尔坚科却激动起来,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认识母亲的人:“是的,我的母亲曾经在列宁格勒大学教过书!我从小和母亲在遥远的西伯利亚相依为命,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她就在当地的一所大学教书。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说能来列宁格勒大学教书时的情形,她是那么兴奋,那么憧憬,似乎生活一下子充满了阳光!我当时要去当兵,虽然我不能随母亲来列宁格勒,也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但是我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因为列宁格勒大学曾是她的母校,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希望。”米沙缓缓说道。

  “好像母亲跟我提过,她是三十年代在列宁格勒上的大学。但是每当我问她大学的生活时,她就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后来你母亲的生活发生了变故。”

  “变故?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三十年代的大清洗运动吧?”

  “当然知道。”

  “那你听说过伊凤阁这个人吗?”

  布尔坚科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他曾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米沙继续说道:“伊凤阁是我国著名的东方学家,他也是你母亲的导师。”

  “这和大清洗运动有什么关系?”

  “伊凤阁在三十年代末神秘失踪了,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于那场大清洗运动!”

  “所以我的母亲后来也受到了影响?”布尔坚科马上明白了米沙的意思。

  “是这样,你母亲后来被迫中断了她的研究,被发配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亚。”

  “怪不得母亲不愿对我多提起在这儿的生活。可是,母亲为什么会受到牵连?仅仅因为她是伊凤阁的学生吗?”

  米沙沉吟下来,许久他才摇了摇头:“不,不仅仅如此,还有你母亲的家世,还有……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对你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一个秘密,一个巨大的秘密。”

  “巨大的秘密?”布尔坚科对米沙口中的秘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无论布尔坚科如何询问,米沙就是不肯说出这个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布尔坚科只好转移话题,又问到他的母亲:“那么您知道我母亲在列宁格勒大学教书之后的情况吗?”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那所大学。继续教书,你不知道吗?”

  “这个情况我知道。就在母亲去列宁格勒大学教书的那年,我去当兵了,后来回去探亲时见过母亲两次,再后来我就失去了母亲的音讯。我回家看过,家里面除了落满灰尘,一切都很正常,只少了一个包和几件母亲的衣服。母亲不像是被人劫走的,也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去当地警察局了解过,那段时间并没有恶性案件发生,只有……只有我母亲失踪了。我还去母亲工作的学校询问过,可学校的老师并不知道母亲的下落。于是我又去问校长,校长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他说曾经有几个克格勃的人来过学校找母亲谈过话,说是要借调母亲帮助他们执行一项任务,具体的情况他们没有对校长提起,只给校长出具了一份借调的文件,随后母亲就失踪了。”

  “你见到了那份文件?”

  “嗯,但是文件上就寥寥数语,什么都没说。只是……只是有一点让我感到奇怪,文件下面有两个签名,一个是大学校长的签名,在他上面的那个签名竟然是谢列平的。”

  “谢列平?!克格勃主席?!”米沙又回想起了他与谢列平见面时的场景。

  “是的,谢列平是克格勃主席。母亲只是个不怎么样的三流大学的老师,什么重要任务竟会让克格勃主席亲自下命令调走母亲呢?更奇怪的就是,调走之后母亲却音讯全无,已经整整五年了。”

  “所以你加入了克格勃?”米沙忽然反问道。

  “是的,我想在这个国家没有比克格勃更神通广大的组织了,所以当克格勃正好来部队挑人的时候,我选择了加入其中。”

  米沙点点头,他似乎已经了解了布尔坚科的全部经历,最后他笑道:“看来今天我们能相见,也是缘分使然,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布尔坚科忽然觉得自己反倒在米沙面前成了透明人,而他要监视的目标米沙却还是个谜一样的人。布尔坚科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我叫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克格勃上尉。”

  “布尔坚科上尉,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就算认识了。”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从你的话语中我可以听出你一定还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布尔坚科诚恳地问米沙。

  但米沙这次却以沉默作为回答。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布尔坚科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不愿说,我想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我今天不逼你。那么我们就来聊聊你最近的古怪举动,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暗中跟踪你?”

  “不,我并不知道你,但我知道有克格勃的特工在跟着我。”米沙又开口了。

  “所以你练就了一套甩掉特工的办法?”

  “这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也都是拜你们所赐!”

  布尔坚科点点头:“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那两个蠢货倒把你锻炼成了一个特工。”

  “我想你比那两个家伙要强得多,是吧?”

  布尔坚科笑笑:“也许吧,但我并不想为难你。我再来问你,你买了这么多工具,钻到下水管道里是为了什么?”

  米沙的回答又是一阵沉默。布尔坚科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三分钟后,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扛着锄头进下水管道是在冬宫待得烦了,以疏通下水管道为乐!”

  米沙还是保持沉默。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布尔坚科在这间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了,可是米沙依旧坐在地上,稳如磐石。

  布尔坚科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可不想一直这样和米沙在这冰冷的地下室里耗下去,他准备做最后的尝试。可这次他刚要张嘴,米沙却开口了:“尤里,你刚才问的问题,和你之前问的两个问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因为它们都涉及一个巨大的秘密。”

  “还是那个巨大的秘密?”

  “是的,不论是伊凤阁的神秘失踪,你母亲遭受牵连;还是后来你母亲被克格勃调走,进而了无音讯;以及我这次扛着工具钻进下水管道——这一切都与那个巨大的秘密有关。但是,现在我还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许多人的前途命运,甚至是生命。”

  布尔坚科点点头:“我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总部要求我们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保护,就是因为这个巨大的秘密,而你是少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

  “不是之一,我想……我应该是唯一,至少在我们国家是这样!”米沙平静地说着。但是布尔坚科可以看出,米沙说这些话时,内心却并不平静。

  “好吧,我先不问了。怎么样,你想在这冰冷的地下室里待下去吗?”布尔坚科问米沙。

  “当然不想,你有办法让我出去?”

  “这不是问题。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今晚我会让你回家睡觉的。”布尔坚科说着走出地下室,找到警长,和警长商量后,便回来带走了米沙。

  直到布尔坚科把米沙送回了家,才看见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两个家伙正焦躁不安地站在米沙家楼下。“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斯捷奇金迫不及待地问道。

  “多用用这儿。”说着,布尔坚科指了指斯捷奇金的脑袋。

  “那我们今晚还用在这儿蹲着吗?”伊萨科夫关切地问。

  布尔坚科摆了摆手:“今晚不用了,你们两个蠢货,都被米沙发现了,在这儿盯着还有什么意义,回去睡觉吧!”

  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回去倒头就睡,而布尔坚科今晚却注定要失眠了,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米沙对他说的话,还想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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