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爱好
南嘉鱼跟着殷老夫人和殷家女眷一起去了西山行宫。宴席是全野味。
此行太子虽为查账而来。同行的岐周公主等一干女眷娇客，让众人都以为岐周公主和太子爷到江州游玩。
贵妇们都宴请陪公主，男人们都去陪太子爷在西山打猎。厨子会逗趣讨巧，宴席上一应荤菜多。
京城御厨百般手艺，让南嘉鱼这个不爱吃肉的肉的人，嚼的舌头都快吃掉了。
殷五姑娘气的打她了一下，“棒槌。这样的宴席上，你竟然你只顾着吃。”
南嘉鱼知道殷五的意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抹了抹嘴，她道：“我安安静静，不抢你的风头。不好吗？”
这些日子南嘉鱼也瞧出来了。殷五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她七情六欲都写在脸上，连算计也特别低级不懂掩饰。先前她怕南嘉鱼抢了她风头，处处针对南嘉鱼。
加上南嘉鱼是殷家她唯一可以拿捏的人，故而总是高高摆着架子。
上次齐士安的事情之后。殷五对南嘉鱼改观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硬气敢和祖父叫板的姐妹。连家中几个哥哥都不敢。
自此对南嘉鱼不客气中又带着几丝别扭。如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既生气南嘉鱼光彩夺目引人注意，又生气她不懂为自己打算，埋着头只顾着吃。
殷五的姨娘教导过殷五，她们生而为殷家姑娘，不管嫡庶都是体面。只要不在家里乱做幺蛾子，品行太过恶劣。婚姻嫁娶自有嫡母父亲操心，本着家族的体面，她们也不会嫁到多差的人家。
嫁人嫁汉，穿衣吃饭。她们争取的只是嫁的在好与更好之间。
南嘉鱼就不一样了。若是她在江州问不到婆家，就得回南家嫁江湖人了。从此世世代代都是武籍，再想回世家名流的圈子，就更难了。
殷五嫌恶道：“我是怕你丢了我们殷家女客的面子。你就不能学学心宜表姐和沈姑娘。”
宴席上座，杨瑾如杨瑜如身边围了许多贵女，其中杨心宜和沈晴赫然在列。方才沈晴在席间香蝶引帕，引得瑾如瑜如好奇，叫上前问她用的是什么香露。
沈晴识文通墨，一番引据论典，说的席上姑娘不由得侧目以待。沈晴恰到好处的介绍了杨心宜上前。
杨瑾如杨瑜如知道心宜也姓杨之后大为感兴趣，也召她上前说话。
南嘉鱼收回目光，慢吞吞的用牙撕着鹿肉，微微焦炙的口感让她幸福的眯上眼睛。
殷五急的压根坐不住，她探头探脑的，不住嘀咕道：“不知岐周公主长的什么样。听说她二十一了，皇上也不准备为她选婿，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皇帝的女儿又不愁嫁。”
南嘉鱼自幼练武，耳目清明，抬眼一望就看见岐周公主的长相。
岐周公主肤白胜雪，欺霜赛光，五官明艳逼人。她冷漠高傲，自带生人莫近的气势，席间想讨好她的人虽多，却没有人敢上前和她打招呼。察觉有人看她，岐周目光倏地看过来，南嘉鱼如芒在背，感到无声的威压。
难怪岐周公主嫁不出去。
齐大非偶，何况她的行事还如此强硬。她看人的眼神，比她常年浸淫官场官威压身的外祖父殷宣还可怕。
南嘉鱼想到母亲说她习武难嫁的样子，长吁一口气。娘亲诚不欺我也，强势的女人，即便是皇帝的女儿也难嫁啊。
席上有个身量纤瘦，长眉入鬓的贵女，忽然抿着笑上前靠近岐周公主。岐周公主竟然没有皱眉驱赶，还剥了个橘子喂她。贵女附耳在岐周公主耳旁说了句什么。
大家窃窃私语，南嘉鱼主动靠近殷五，“哎哎哎，和公主说话的那人是谁啊。”
殷五道：“虽然我没见过，不过能这么泰然自若的和岐周公主相处的，猜也知道是谁了。”
“谁呀？”南嘉鱼夹了筷子炒野鸡脯肉给她。
殷五吃了之后才道：“要怎么说呢。”
“别卖关子了，你都吃了我的胸脯肉。问你个话还推三阻四的。”
“还鸡脯肉是你的吗。”
“借花献佛也是献嘛。”南嘉鱼理直气壮。
殷五推了她一把，赌气道：“我不是卖关子，我是不知道怎么说。通常介绍别家贵女，都是说她家族最显赫的人。若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陪岐周公主同行的章佩玖。”
顿了顿道：“她爹是大理寺少卿兼刑部侍郎，她爷爷是前首辅章年卿。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吗。”
殷五撑着下巴，眼神羡慕道：“听说章佩玖从小在皇后陪伴岐周公主，皇上还把凤藻宫配殿拨给她住。”
“章家人啊，难怪。”
一名女官突然站在殷五和南嘉鱼面前，温柔客气道：“您是南姑娘吧？公主殿下请你上前说话。”
“我？”南嘉鱼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殷五嫌南嘉鱼的手帕已经不能看，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上去。还给她补了口脂。
殷五给了女官一个荷包，女官笑着推辞了，态度十分恭顺。殷五小声向她打听：“可是杨姑娘和沈姑娘提及了她，让公主殿下好奇的。”
女官迟滞了一会儿，显然不知道殷五说的杨姑娘沈姑娘是谁。她矜持点拨道：“是公主殿下想见见南姑娘。”
南嘉鱼顶着众人羡艳的目光，上前给岐周公主行礼。她感到两道焦灼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自己，岐周公主还对她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声音和她的相貌十分违和。
岐周公主声音娇嫩稚脆，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样。南嘉鱼没能收住自己诧异的表情，女官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公主不喜欢别人关注她的声音。”
所以她才一副冷若冰霜，不爱说话的样子吗？南嘉鱼敛下眼神，心里震惊不已。没想到岐周公主竟然娃娃音……一点气势也没有，难为她看人的目光那么有威严。
这么一说话谁会怕她啊。
章佩玖挽着岐周公主胳膊，附耳道：“怎么样，漂亮吧！”
岐周公主和她咬耳朵道：“她比我还小呢。甚至比你还小三岁呢，你到时候叫的出来三婶吗。”
章佩玖囧了窘，强辩道：“叫的出来啊。只要我三叔敢娶，我就敢叫。”
岐周公主有些头痛，她道：“这个南嘉鱼除了漂亮，也看不出来有别的什么长处。舅舅舅妈有的头疼了，你三叔可别跟你四叔似的。”
章佩玖不满道：“我四叔怎么了，我四叔碍你事了？再说我四叔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了吗。南嘉鱼总比韩香好多了，好歹人家是半个官宦小姐。”
岐周公主舀了樱桃汁来喝道：“她爹可是江湖人。”
“我三叔也是半个江湖人呢。正好，门当户对。”
章佩玖笑眯眯的，反正是对南嘉鱼很满意。岐周公主看到她脸上鬼笑，心里咯噔一声，就觉得不好。她站起来道：“我要去净手。”
章佩玖摁住她道：“别跑。不然我就不把那个翡翠蝴蝶点金的耳铛让给你了。”
岐周公主道：“你打住，她现在还不是你三嫂。不管你想干什么，都给我收。”
“皎皎。好皎皎，乖皎皎！我三嫂寄人篱下，在殷家过的好可怜的。你就随便赏她点东西，最好是什么玉如意玉佩之类的，见物如见人。借你的威名使使，今后江州女眷看见她都得高看一眼。”
谢襄皎才不被忽悠，她道：“那你怎么不赏啊。”
“我这不是份量不够吗。”章佩玖飞眉若鬓，神采飞扬的。
岐周公主运了运气，她道：“玖玖，不是我不帮你。人言可畏，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三叔若真对她有心。自会求舅舅舅妈上门提娶，可他如今什么也没做。至少说明他和这位南姑娘，八字还没有一撇。”
谢襄皎语重心长道：“我见她是因为我好奇，可我若赏了她。众目睽睽之下，有人会错了意。抢先一步把你三嫂订了回去，聿云表哥不得恨死我了。母后也会让嬷嬷抽我手心绊子的。”
章佩玖‘哎呀’一声，拉着谢襄皎的手道：“你不懂。三叔是个闷的，少林寺都是和尚，他哪里懂得开窍。我们若不在旁边逼他一把，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小表弟小表妹。”
她附耳在谢襄皎耳旁嘀咕几句，“……凡事皆有利弊。我三嫂在外租家过的不甚如意是真的，我三叔不开窍也是真的。至于这点附带的小危机，就让他们自己处置就行了。”
谢襄皎还是有些犹豫，“我们这样插手长辈的事不好吧。”
闻言，章佩玖立即和谢襄皎撇清关系道：“姑姑，三叔是我的长辈，我敬着就可以了。你是他表妹，你们平辈。三叔平日里对你这么好，难得遇到点坎坷，你就说就帮不帮忙。恩？”嚣张挑眉。
岐周公主看了眼玉阶下的未来表嫂，咬牙道：“好吧。”
章佩玖快乐的抱住她道：“皎皎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保管我祖父祖母都会谢你的。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让我祖母去。皇后娘娘最怕我祖母了，有我祖母替你说情。你还怕什么？”
谢襄皎彻底放下心来。
南嘉鱼被岐周公主叫来后，莫名所以被晾了半天。以为岐周公主是小心眼，生气她刚才在席间冒犯的直窥她。正转着脑筋思考着该怎么办时。
岐周公主突然吩咐宫女道：“给南小姐赐座。”她的声音甜美，席间状似热闹，实则都竖着耳朵听岐周公主说话的诰命孺人们，只听公主道：“方才见南姑娘在席间大快朵颐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
岐周公主让南嘉鱼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南嘉鱼：……
她要受宠若惊吗。
这皇家公主是什么爱好，喜欢看人吃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席间的姑娘的小姐突然都胃口好了起来，杯箸碰碟的声音越发密集起来。
吃就吃吧。南嘉鱼只好坐在岐周公主和章佩玖的中央，尽量优雅的吃起了岐周公主桌上的珍馐美食。挟了筷子平平无奇的黄金豆腐，咬一口，老骨汤肉汁香气立即化在口中。
南嘉鱼被幸福到了，好吃的停不下筷子。
岐周公主看了半晌，忍不住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又从南嘉鱼盘子里挟了块豆腐出来，她小声对章佩玖道：“……她盘子里的好像就是更好吃一点。”
章佩玖也狐疑的夹了一筷子，又尝了尝自己和谢襄皎的。“好像是诶。”
南嘉鱼咽下喉咙，停下筷子道：“那公主殿下和章姑娘吃我这一盘吧。我换一盘吃也行。”
南嘉鱼原本只是客气一下，堂堂皇家公主，怎么会吃她的剩菜。
没想到岐周公主还真让女官调换了菜的位置，津津有味的和章姑娘吃完了一碟黄金豆腐。
近身服侍岐周公主的奶嬷嬷脸都吓白了，连忙让人上了一盘山楂糕，“公主殿下小心积了食。”
谢襄皎掩着帕子，轻轻打了个饱嗝。她摇头道：“不碍事的。”
用完膳，岐周公主又让南嘉鱼陪她在西山行宫散散步，消消食。席上女眷皆恭送岐周公主，章佩玖出面帮岐周公主说了些场面话，一起离开了。
席下的殷五目瞪口呆，“能吃还有这么多好处？”早知道她也多吃一点了。
章佩玖故意落后一步，借机去了侧殿。
侧殿里，章聿云蹬着美人榻，手里翻着一本兵书。耳朵微动，脚步声靠近。他恰到好处合上书道：“回来了？事办的怎么样。”
章聿云知道南嘉鱼在殷家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担心齐士安在西山行宫外这么一闹，殷家人迁怒于她。想来想去，怕南嘉鱼受委屈。
他一介外男，手伸不到内宅去。索性借势，使唤小侄女去席上看看南嘉鱼脸色怎么样。殷老夫人和南嘉鱼两个舅妈，背过公爹丈夫儿子，对南嘉鱼态度如何。
章佩玖眨眨眼睛，爬在美人榻旁边道：“有我出马，三叔还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办的保管比你吩咐我的还好。而且是一劳永逸，永无后顾之忧。”
章聿云拿书敲她了一下，嗤笑道：“还永无后顾之忧。要真想永无后顾之忧，就抢在殷家长辈给她定亲前，把她引荐给你弟弟和英哲才是正经。”
章佩玖道：“干嘛非得在景同和英哲之间挑一个。你这么喜欢，你自己娶了得了。”
章聿云霎时炸毛跳起来道：“休得胡言乱语！南嘉鱼比你还小三岁呢，我怎么能娶她。”
章佩玖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三叔，语重心长道：“为何不能娶。你如今二十有三，祖父祖母上哪给你去找二十岁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但凡好一点的姑娘，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不娶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难不成还要娶个老姑婆不成。”她促狭的挤着眼睛，“我看那南姑娘真的挺好，你什么时候禀告爹娘啊。”
章聿云被侄女诡异的逻辑给说服了，他心里憧憧惶惶的。
离开庭院，见到花圃旁的南嘉鱼时，心中怦怦乱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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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太子虽为查账而来。同行的岐周公主等一干女眷娇客，让众人都以为岐周公主和太子爷到江州游玩。
贵妇们都宴请陪公主，男人们都去陪太子爷在西山打猎。厨子会逗趣讨巧，宴席上一应荤菜多。
京城御厨百般手艺，让南嘉鱼这个不爱吃肉的肉的人，嚼的舌头都快吃掉了。
殷五姑娘气的打她了一下，“棒槌。这样的宴席上，你竟然你只顾着吃。”
南嘉鱼知道殷五的意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抹了抹嘴，她道：“我安安静静，不抢你的风头。不好吗？”
这些日子南嘉鱼也瞧出来了。殷五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她七情六欲都写在脸上，连算计也特别低级不懂掩饰。先前她怕南嘉鱼抢了她风头，处处针对南嘉鱼。
加上南嘉鱼是殷家她唯一可以拿捏的人，故而总是高高摆着架子。
上次齐士安的事情之后。殷五对南嘉鱼改观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硬气敢和祖父叫板的姐妹。连家中几个哥哥都不敢。
自此对南嘉鱼不客气中又带着几丝别扭。如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既生气南嘉鱼光彩夺目引人注意，又生气她不懂为自己打算，埋着头只顾着吃。
殷五的姨娘教导过殷五，她们生而为殷家姑娘，不管嫡庶都是体面。只要不在家里乱做幺蛾子，品行太过恶劣。婚姻嫁娶自有嫡母父亲操心，本着家族的体面，她们也不会嫁到多差的人家。
嫁人嫁汉，穿衣吃饭。她们争取的只是嫁的在好与更好之间。
南嘉鱼就不一样了。若是她在江州问不到婆家，就得回南家嫁江湖人了。从此世世代代都是武籍，再想回世家名流的圈子，就更难了。
殷五嫌恶道：“我是怕你丢了我们殷家女客的面子。你就不能学学心宜表姐和沈姑娘。”
宴席上座，杨瑾如杨瑜如身边围了许多贵女，其中杨心宜和沈晴赫然在列。方才沈晴在席间香蝶引帕，引得瑾如瑜如好奇，叫上前问她用的是什么香露。
沈晴识文通墨，一番引据论典，说的席上姑娘不由得侧目以待。沈晴恰到好处的介绍了杨心宜上前。
杨瑾如杨瑜如知道心宜也姓杨之后大为感兴趣，也召她上前说话。
南嘉鱼收回目光，慢吞吞的用牙撕着鹿肉，微微焦炙的口感让她幸福的眯上眼睛。
殷五急的压根坐不住，她探头探脑的，不住嘀咕道：“不知岐周公主长的什么样。听说她二十一了，皇上也不准备为她选婿，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皇帝的女儿又不愁嫁。”
南嘉鱼自幼练武，耳目清明，抬眼一望就看见岐周公主的长相。
岐周公主肤白胜雪，欺霜赛光，五官明艳逼人。她冷漠高傲，自带生人莫近的气势，席间想讨好她的人虽多，却没有人敢上前和她打招呼。察觉有人看她，岐周目光倏地看过来，南嘉鱼如芒在背，感到无声的威压。
难怪岐周公主嫁不出去。
齐大非偶，何况她的行事还如此强硬。她看人的眼神，比她常年浸淫官场官威压身的外祖父殷宣还可怕。
南嘉鱼想到母亲说她习武难嫁的样子，长吁一口气。娘亲诚不欺我也，强势的女人，即便是皇帝的女儿也难嫁啊。
席上有个身量纤瘦，长眉入鬓的贵女，忽然抿着笑上前靠近岐周公主。岐周公主竟然没有皱眉驱赶，还剥了个橘子喂她。贵女附耳在岐周公主耳旁说了句什么。
大家窃窃私语，南嘉鱼主动靠近殷五，“哎哎哎，和公主说话的那人是谁啊。”
殷五道：“虽然我没见过，不过能这么泰然自若的和岐周公主相处的，猜也知道是谁了。”
“谁呀？”南嘉鱼夹了筷子炒野鸡脯肉给她。
殷五吃了之后才道：“要怎么说呢。”
“别卖关子了，你都吃了我的胸脯肉。问你个话还推三阻四的。”
“还鸡脯肉是你的吗。”
“借花献佛也是献嘛。”南嘉鱼理直气壮。
殷五推了她一把，赌气道：“我不是卖关子，我是不知道怎么说。通常介绍别家贵女，都是说她家族最显赫的人。若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陪岐周公主同行的章佩玖。”
顿了顿道：“她爹是大理寺少卿兼刑部侍郎，她爷爷是前首辅章年卿。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吗。”
殷五撑着下巴，眼神羡慕道：“听说章佩玖从小在皇后陪伴岐周公主，皇上还把凤藻宫配殿拨给她住。”
“章家人啊，难怪。”
一名女官突然站在殷五和南嘉鱼面前，温柔客气道：“您是南姑娘吧？公主殿下请你上前说话。”
“我？”南嘉鱼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殷五嫌南嘉鱼的手帕已经不能看，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上去。还给她补了口脂。
殷五给了女官一个荷包，女官笑着推辞了，态度十分恭顺。殷五小声向她打听：“可是杨姑娘和沈姑娘提及了她，让公主殿下好奇的。”
女官迟滞了一会儿，显然不知道殷五说的杨姑娘沈姑娘是谁。她矜持点拨道：“是公主殿下想见见南姑娘。”
南嘉鱼顶着众人羡艳的目光，上前给岐周公主行礼。她感到两道焦灼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自己，岐周公主还对她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声音和她的相貌十分违和。
岐周公主声音娇嫩稚脆，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样。南嘉鱼没能收住自己诧异的表情，女官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公主不喜欢别人关注她的声音。”
所以她才一副冷若冰霜，不爱说话的样子吗？南嘉鱼敛下眼神，心里震惊不已。没想到岐周公主竟然娃娃音……一点气势也没有，难为她看人的目光那么有威严。
这么一说话谁会怕她啊。
章佩玖挽着岐周公主胳膊，附耳道：“怎么样，漂亮吧！”
岐周公主和她咬耳朵道：“她比我还小呢。甚至比你还小三岁呢，你到时候叫的出来三婶吗。”
章佩玖囧了窘，强辩道：“叫的出来啊。只要我三叔敢娶，我就敢叫。”
岐周公主有些头痛，她道：“这个南嘉鱼除了漂亮，也看不出来有别的什么长处。舅舅舅妈有的头疼了，你三叔可别跟你四叔似的。”
章佩玖不满道：“我四叔怎么了，我四叔碍你事了？再说我四叔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了吗。南嘉鱼总比韩香好多了，好歹人家是半个官宦小姐。”
岐周公主舀了樱桃汁来喝道：“她爹可是江湖人。”
“我三叔也是半个江湖人呢。正好，门当户对。”
章佩玖笑眯眯的，反正是对南嘉鱼很满意。岐周公主看到她脸上鬼笑，心里咯噔一声，就觉得不好。她站起来道：“我要去净手。”
章佩玖摁住她道：“别跑。不然我就不把那个翡翠蝴蝶点金的耳铛让给你了。”
岐周公主道：“你打住，她现在还不是你三嫂。不管你想干什么，都给我收。”
“皎皎。好皎皎，乖皎皎！我三嫂寄人篱下，在殷家过的好可怜的。你就随便赏她点东西，最好是什么玉如意玉佩之类的，见物如见人。借你的威名使使，今后江州女眷看见她都得高看一眼。”
谢襄皎才不被忽悠，她道：“那你怎么不赏啊。”
“我这不是份量不够吗。”章佩玖飞眉若鬓，神采飞扬的。
岐周公主运了运气，她道：“玖玖，不是我不帮你。人言可畏，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三叔若真对她有心。自会求舅舅舅妈上门提娶，可他如今什么也没做。至少说明他和这位南姑娘，八字还没有一撇。”
谢襄皎语重心长道：“我见她是因为我好奇，可我若赏了她。众目睽睽之下，有人会错了意。抢先一步把你三嫂订了回去，聿云表哥不得恨死我了。母后也会让嬷嬷抽我手心绊子的。”
章佩玖‘哎呀’一声，拉着谢襄皎的手道：“你不懂。三叔是个闷的，少林寺都是和尚，他哪里懂得开窍。我们若不在旁边逼他一把，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小表弟小表妹。”
她附耳在谢襄皎耳旁嘀咕几句，“……凡事皆有利弊。我三嫂在外租家过的不甚如意是真的，我三叔不开窍也是真的。至于这点附带的小危机，就让他们自己处置就行了。”
谢襄皎还是有些犹豫，“我们这样插手长辈的事不好吧。”
闻言，章佩玖立即和谢襄皎撇清关系道：“姑姑，三叔是我的长辈，我敬着就可以了。你是他表妹，你们平辈。三叔平日里对你这么好，难得遇到点坎坷，你就说就帮不帮忙。恩？”嚣张挑眉。
岐周公主看了眼玉阶下的未来表嫂，咬牙道：“好吧。”
章佩玖快乐的抱住她道：“皎皎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保管我祖父祖母都会谢你的。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让我祖母去。皇后娘娘最怕我祖母了，有我祖母替你说情。你还怕什么？”
谢襄皎彻底放下心来。
南嘉鱼被岐周公主叫来后，莫名所以被晾了半天。以为岐周公主是小心眼，生气她刚才在席间冒犯的直窥她。正转着脑筋思考着该怎么办时。
岐周公主突然吩咐宫女道：“给南小姐赐座。”她的声音甜美，席间状似热闹，实则都竖着耳朵听岐周公主说话的诰命孺人们，只听公主道：“方才见南姑娘在席间大快朵颐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
岐周公主让南嘉鱼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南嘉鱼：……
她要受宠若惊吗。
这皇家公主是什么爱好，喜欢看人吃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席间的姑娘的小姐突然都胃口好了起来，杯箸碰碟的声音越发密集起来。
吃就吃吧。南嘉鱼只好坐在岐周公主和章佩玖的中央，尽量优雅的吃起了岐周公主桌上的珍馐美食。挟了筷子平平无奇的黄金豆腐，咬一口，老骨汤肉汁香气立即化在口中。
南嘉鱼被幸福到了，好吃的停不下筷子。
岐周公主看了半晌，忍不住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又从南嘉鱼盘子里挟了块豆腐出来，她小声对章佩玖道：“……她盘子里的好像就是更好吃一点。”
章佩玖也狐疑的夹了一筷子，又尝了尝自己和谢襄皎的。“好像是诶。”
南嘉鱼咽下喉咙，停下筷子道：“那公主殿下和章姑娘吃我这一盘吧。我换一盘吃也行。”
南嘉鱼原本只是客气一下，堂堂皇家公主，怎么会吃她的剩菜。
没想到岐周公主还真让女官调换了菜的位置，津津有味的和章姑娘吃完了一碟黄金豆腐。
近身服侍岐周公主的奶嬷嬷脸都吓白了，连忙让人上了一盘山楂糕，“公主殿下小心积了食。”
谢襄皎掩着帕子，轻轻打了个饱嗝。她摇头道：“不碍事的。”
用完膳，岐周公主又让南嘉鱼陪她在西山行宫散散步，消消食。席上女眷皆恭送岐周公主，章佩玖出面帮岐周公主说了些场面话，一起离开了。
席下的殷五目瞪口呆，“能吃还有这么多好处？”早知道她也多吃一点了。
章佩玖故意落后一步，借机去了侧殿。
侧殿里，章聿云蹬着美人榻，手里翻着一本兵书。耳朵微动，脚步声靠近。他恰到好处合上书道：“回来了？事办的怎么样。”
章聿云知道南嘉鱼在殷家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担心齐士安在西山行宫外这么一闹，殷家人迁怒于她。想来想去，怕南嘉鱼受委屈。
他一介外男，手伸不到内宅去。索性借势，使唤小侄女去席上看看南嘉鱼脸色怎么样。殷老夫人和南嘉鱼两个舅妈，背过公爹丈夫儿子，对南嘉鱼态度如何。
章佩玖眨眨眼睛，爬在美人榻旁边道：“有我出马，三叔还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办的保管比你吩咐我的还好。而且是一劳永逸，永无后顾之忧。”
章聿云拿书敲她了一下，嗤笑道：“还永无后顾之忧。要真想永无后顾之忧，就抢在殷家长辈给她定亲前，把她引荐给你弟弟和英哲才是正经。”
章佩玖道：“干嘛非得在景同和英哲之间挑一个。你这么喜欢，你自己娶了得了。”
章聿云霎时炸毛跳起来道：“休得胡言乱语！南嘉鱼比你还小三岁呢，我怎么能娶她。”
章佩玖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三叔，语重心长道：“为何不能娶。你如今二十有三，祖父祖母上哪给你去找二十岁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但凡好一点的姑娘，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不娶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难不成还要娶个老姑婆不成。”她促狭的挤着眼睛，“我看那南姑娘真的挺好，你什么时候禀告爹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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