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绷带与魔药缠拢后的伤残融合恶意(下)_法师迷惑行为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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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绷带与魔药缠拢后的伤残融合恶意(下)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绷带与魔药缠拢后的伤残融合恶意(下)

  薇薇安·兰姆在病房一直待到了下午两点整,还在午饭只有药膳汤盅的病号眼皮底下叫了奶茶外卖,吃了炸鸡与烤串。

  ……安娜贝尔没打她,因为还沉浸在“必须赶快戒酒”的阴沉情绪里。

  穿衣服往往严丝密合、连夏天解开一点扣子都要系上校服领带挡住——这是男友少数作为精灵的美德,安娜贝尔半真半假地对他抱怨过,但绝不打算让他更改。

  这就和抱怨他的长发很麻烦是一个道理,再怎么把自己弄痒,也不可以交给其他女人的手修剪。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薇薇安两点整准时离开,不是因为她结束了和安娜贝尔的聊天,也不是因为她被朋友的坏情绪吓走——

  是因为一点五十分的时候,丹拿校医走进隔壁,片刻后,传来咆哮。

  “给我把水果刀放下!都这样了还玩什么刀!”

  “……”

  “吃西瓜!吃西瓜!就知道吃西瓜!吃吃吃吃死你!”

  “……”

  “西瓜这么寒凉的东西不准再——不准抛开勺子抱着啃!不准——躲——不准躲,西瓜给我!!”

  “……”

  “呼……呼……呼……晚饭就吃你的水煮花椰菜吧!现在,躺下,给我把绷带缠好——休息!立刻!”

  “……”

  “你已经三天都没——不!躺下!休想狡辩!睡觉,立刻!”

  “……”

  一大波咆哮过去,丹拿校医用法杖悬着换药桶出来了,只不过他的法杖被气喘吁吁地夹在腋下,左手抱着半只大西瓜,右手拿着水果刀。

  “再不睡觉我就把西瓜盖你脸上!”

  薇薇安与安娜贝尔目送这位伟大的、苦难的、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的校医离去。

  薇薇安刚准备回头发表“做这家伙的医生可真惨,看这怒气冲冲的背影啊”言论,就听见安娜贝尔说:

  “你听到了,薇薇安,隔壁的伤残要睡午觉。停止闲聊,保持安静,把你制造的环境垃圾带走。”

  薇薇安:“……”

  于是薇薇安两点整离开,留下与丹拿校医如出一辙的怒气冲冲的背影。

  安娜贝尔在她走之后用单手艰难调整了一下坐姿,随手拿过薇薇安之前留下的杂志。

  杂志是整套的,很厚的大开本,一共有三份,一本是最新的首饰目录,一本是以女模特为主的冬季穿衣搭配,一本则是贴满男模特照片的男装杂志。

  安娜贝尔拿的是女性穿衣搭配,巨大的开本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当她翻至第三页时,就冷冷开口:“下去。”

  悄咪咪爬到另两本杂志上的荆棘一僵。

  “不准划了那本有男模特的杂志。我待会儿要看。”

  荆棘伸出的尖刺也一僵。

  “滚回去睡午觉。否则,除了这本,我再订购一箱裸|男杂志。”

  荆棘立刻滚了回去,如果有爪子一定是连滚带爬。

  斯威特法师冷酷地翻过一页杂志。

  【18:00】

  尤莉卡端着晚餐托盘走进病房,并从包包里拿出了安娜贝尔之前在联络里拜托她带来的东西。

  安娜贝尔简单地道了一声谢,摊开膝盖上被折得鼓鼓囊囊的杂志,拿过助理递来的标记贴,一页页贴上,再仔细掖平。

  助理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稍微看了一眼。

  那是本被笔记、标签写得密密麻麻的男装杂志。

  “……您准备干嘛?”

  “采购。”

  “……为什么?”

  因为腾出空了,因为终于有闲暇了,因为她要正式展开动作、不着痕迹地丢掉他衣柜里所有由他人赠送的破玩意。

  也因为卧床养病很无聊,但她完全不想效仿隔壁病友左右折腾气坏校医。

  “不为什么。”

  安娜贝尔含糊地说,把贴标贴到一半的杂志推远:“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吗,尤莉卡?谢谢你给我端过来。”

  “没事。”

  尤莉卡整理了一下托盘,把刀叉手柄的那头都对准了安娜贝尔,然后弯腰开始收拾整理。

  短短一下午,斯威特法师的魔法储物柜又多出了一堆礼物——可以想见,两天后,如果正式对外界开放探访,她的病房会多么拥挤。

  安娜贝尔看了看自己的病号餐。

  一小块水煮鱼肉,一颗白煮蛋,一小碟蚕豆拌蝴蝶面。

  ……无盐无油的病号餐本就令人提不起食欲,如果再加上斯威特家传统的“得体食量”,就更无趣了。

  看着就难吃。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可以吃荤腥……”

  “不行。”

  “……”

  安娜贝尔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拿起了餐叉,秉承用餐礼仪,开始细嚼慢咽。

  隔壁床从下午两点安静到现在,她猜他睡熟了,所以用餐的动作既缓慢又安静,刀叉没有碰出丝毫声音。

  伤残毕竟和病患不同,她是因为高烧不退引起的一系列身体反应,但之前昏沉了许久,早已睡饱了——

  布朗宁呢,虽然校医始终没让她窥见窗帘内的详细情况,但安娜贝尔猜,他伤得挺重,很需要睡眠。

  否则也不会拒绝和她直接说话、见面。

  ……说不定还伤在了脸上,宿敌永远那么在乎自己的脸。

  知道他就在她的左手边让安娜贝尔松了一口气,看看活蹦乱跳到处暗搓搓搞事的荆棘,便也放下了不少担心。

  丹拿校医这么吼他,就说明这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活蹦乱跳”,不肯闲下来好好养伤。

  不过,也许是某种心理作用,今早与昨晚吃药吃饭时她都能极快解决,无视嘴里的苦味涩味——但一了解到他切实待在旁边,午饭的药膳,晚上寡淡的病号餐……

  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安娜贝尔皱皱眉,强制自己咽下又一勺食物。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不到他、碰不到他……她发现,自己从醒来的那一刻,就有点情绪不稳。

  很容易被挑起怒气,总想着去撒娇。

  中午竟然还怀疑薇薇安。

  明明兰姆和布朗宁有多么看不顺眼对方,她是一清二楚的。

  这不应该。

  有点奇怪。

  “……我能看看您做标记的杂志吗?”

  “嗯?好啊,正好你给我提点意见。”

  助理在她床边坐下,似乎是为了配合她吃饭的安静,她与她交谈的声音都压得轻轻的、低低的,拉开座椅时也轻手轻脚。

  安娜贝尔猜她这样是从校医口中知道隔壁的布朗宁在睡觉。

  “进来的时候我特意问过,丹拿校医说布朗宁法师在休息……”

  果然。

  安娜贝尔又咽下一口食物,抬头,想给尤莉卡一个感激的小眼神,她就知道自己的助理体贴又周全。

  助理一愣:“怎么,小姐?”

  ……怎么?

  安娜贝尔也一愣,看看助理突然皱紧的眉,正要发问,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头储物柜上的水晶。

  水晶的倒影里,一个女人恶狠狠地看着她,琥珀色眼睛又冷又凶。

  ——是她自己的倒影。

  安娜贝尔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视线,撇头吃东西。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

  “这样……那您要休息好。”

  助理重新低头翻杂志。

  安娜贝尔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明明是想感谢一下尤莉卡的贴心,为什么身体会表现出那么凶的……瞪视?

  那种瞪视,斯威特法师从未用在朋友亲人身上。

  再大的恼怒也不会。

  单纯是大病初愈的情绪问题吗?

  “这几件,大概不行。”

  她还在思索的时候,尤莉卡抽出她之前夹在书里的水笔,在杂志上勾画了几下,说:“布朗宁法师进入医务室时我帮丹拿校医做了点包扎工作,所以知道……这几件太宽松了,现在他的尺码撑不住。”

  这是委婉的说法。

  事实是目前隔壁那个伤残比前几个月的体重又掉了十几磅,穿这种衣服只会呈现出骷髅上挂麻布的空荡感……

  而且,绷带与结晶造成的不平衡凸起会划破这种尼龙面料……

  目前,布朗宁法师只能套着他那件雪人制作的纯天然毛衣,与定制的泽奥西斯病号服交替着穿,否则皮肤就会泛红发痒,出现某种近似过敏的反应。

  薇薇安就此嘲讽了他不止一次的“公主殿下”,谁让他一只粗糙活了这么多年的雄性竟然出现了“不穿特定面料就皮肤过敏”的特征。

  ……有本事就把窗帘拉开对着布朗宁法师现在的眼睛嘲讽啊,看她还敢不敢再逼逼。

  唉,也就是仗着布朗宁法师自己自闭不肯见人了。

  想到这,助理不由得摇摇头,又翻过几页圈出不合适的衣服,轻声询问小姐的意见。

  安娜贝尔有些错愕:“哦,我知道了,那就删除这几件衣服的……”

  【尤莉卡为什么会比她还了解布朗宁的尺码?】

  【她偷偷在意他】

  【她想抢走他】

  “铛”一声,是安娜贝尔的餐勺撞到了碗碟。

  尤莉卡这下再也没有帮小姐给对象选衣服的兴致,她皱眉把杂志扔在一边,主动伸手按上了安娜贝尔的额头。

  【打开她!!】

  【赶走她!!】

  ——安娜贝尔没有动,她毛骨悚然地感应着自己心里响起的声音,呼吸无比急促。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突然想这种事?

  “小姐,您还好吗?您没拿稳刀叉,也许是还有点低烧,不如我去叫丹拿校医……”

  【走开!】

  【走开!】

  【她要抢走布朗宁——让她走开!让她、让她——】

  恍惚间,助理的说话声变得急切。

  不……不对……搞什么?!自己心里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当机立断,安娜贝尔用力咬住了嘴唇,血从有些泛白的唇色里滚出,淌下她的下巴。

  “小姐、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温热的、带着刺痛的伤口,迅速把安娜贝尔拉出了那些骤然腾起的情绪。

  失血总能带来片刻的清醒。

  她长舒一口气。

  “我没事。”

  平静、理智地看向有些慌张的尤莉卡,安娜贝尔温声安抚:“我想只是有点恍惚,沉迷思考的时候没注意咬破了嘴……别怕……不过,以防万一,你能把丹拿校医叫来吗,尤莉卡?”

  【20:00】

  沃尔夫·丹拿走进了医务室。

  他的白大褂外还罩了一件大衣,风尘仆仆的,似乎是从校外某个较为遥远的地方赶了回来——安娜贝尔不由得注意到,他的鞋底还沾着零星的草叶、裤管上有些许泥巴。

  一个顶尖的医疗法师却没用法杖清理自己身上的狼藉……大概是去了草药园之类的地方提取魔药,完全没注意吧。

  “丹拿校医。”

  她轻声说:“很抱歉这么晚还麻烦您赶路……”

  沃尔夫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晚上九点我也会过来查房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家世显贵的病号,在她破皮的嘴唇上停了停,神色紧张:“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只是走神了,不留意的时候碰了一下。”

  助理已经被安娜贝尔好一番的安抚打发回去了,所以安娜贝尔完全没有被拆穿现场状态的后顾之忧。

  “说起这个,您有没有快速治愈的药……”

  沃尔夫突然原地跳起,想起什么似的,他猛地拔出法杖,朝安娜贝尔病床左侧的白窗帘作势挥动——

  “您不必担忧。”

  安娜贝尔冷静地说:“出现状况的第一时间我就扔了隔离魔法过去,他听不到,只会以为我吃过饭在睡觉。”

  沃尔夫:“……”

  好的,不愧是你们。

  他有点尴尬地收回法杖,挠挠头。

  “呃,斯威特法师考虑真周全……你刚才说,要什么?”

  “把我这里的伤口完全复原的魔药。您这里肯定有,对吧?这只是个等同于膝盖破皮的小伤疤。”

  沃尔夫一拍脑袋,赶紧急匆匆地去找魔药。

  在不涉及【精灵】这个需要避开魔法治愈的超强自愈体前提下,对于所有普通学徒,一份魔药都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安娜贝尔这几天住在医务室里也不过是为了调养因为魔药和高烧亏损的身体,但这不代表她不能直接用魔药搞定这些小外伤。

  ……治布朗宁那个熊孩子治久了,他都快忘了,学徒们的医疗要求是很简洁的。

  五分钟后,安娜贝尔接过校医递来的魔药软膏,打开瓶盖后挖了一小块,放在唇上抹了抹,就完全抹去了伤痕。

  “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泽奥西斯医务室的防护,丹拿校医。请问,周边的防护魔法里,有没有能抵御一些……作用在心理上的魔法?”

  作用在心理上的魔法?

  沃尔夫皱眉:“你是说诱导、控制、蛊惑……之类的读心魔法?”

  安娜贝尔点点头。

  “当然有。泽奥西斯区域不存在这种魔法的威胁,亚瑟校长和我在医务室周围建立了非常完备的防护措施。”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位大小姐可能不太相信,沃尔夫又主动说:“像我和亚瑟,我们都是狼人,天赋就是免疫所有读心魔法。你大可以放心,这里不存在任何被操纵神志的可能。”

  “是吗……”

  那就怪了。

  安娜贝尔皱紧眉。

  当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时,起初,她只认为是些大病初愈、克服困难的正常表现;

  当发现自己因为短短几句话就对尤莉卡升起恶意时,安娜贝尔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个敌对法师暗自施加了魔法,导致神志不清……

  她怎么可能会这么敏感多疑,短短几句话,就怀疑尤莉卡抢走……布朗宁?

  这简直比薇薇安曾发给自己的那些无脑小说还要荒诞、滑稽。

  安娜贝尔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如此敏感的女疯子,虽然她占有欲也不能算弱,但再怎么也只会冲布朗宁本精耍脾气式地宣泄不满、讨要安抚——

  牵扯旁人、尤其是牵扯自己的朋友,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涉及到什么感情因素恋爱态度,如果动不动就怀疑朋友对男友不怀好意,安娜贝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为人。

  作为一个斯威特,这也太耻辱了。

  “那,我想问问,就丹拿法医你知道的,还有没有其他类型能够影响心智的……”

  等等。

  影响心智。

  难道是梦境魔法?

  安娜贝尔看了眼窗帘,下一秒就否决了。

  梦境魔法的掌控者切实清醒着、待在自己身边——她看不出自己被这魔法伤害的任何可能性。

  那么,排除了这两类魔法,剩下的还有……

  正当安娜贝尔沉浸进思考里的时候,一束荆棘突然从窗帘下生出,拍了拍丹拿校医的手臂。

  ……那家伙不是在隔离魔法里睡着吗?

  安娜贝尔诧异地挑高眉,暂时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离。

  她看见沃尔夫弯下腰,把那束荆棘尾端展开的尖刺收拢在掌里,刻意对她挡着手背,“嗯嗯”“哦哦”点了一会儿头,大概是在做某种交流。

  然后,他走过安娜贝尔的病床,小心地掀开了窗帘走进隔壁格间——

  片刻后,又拿着什么东西回来,神情有些古怪。

  安娜贝尔仔细打量了一下。

  沃尔夫的表情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想叹气,而且他还有点脸红。

  安娜贝尔:???

  “这个,斯威特法师,你最好把这个和这个拿上,然后处理一下。”

  沃尔夫分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他好歹是位校医,到底撑住了表情,把手里的东西匆匆放在了床头柜上:“那,如果没有别的要问的,我就先回办公室……”

  安娜贝尔看清了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的东西。

  是一盒魔法小贴片,与一卷特制魔法药膏,盒子里还夹带着好几颗巧克力奶糖。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意识到什么,猛地掀开被子,往里瞧了瞧。

  然后她冷静思考的大脑骤然一混,“嗡嗡”乱响,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蒸汽,脸颊颜色近乎与自己头发的颜色持平。

  “抱、抱歉,我总是记不清、具体日期……非常抱歉!我一定会清理病床……”

  男性长辈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走向门口,闻言宽和地挥手表示谅解。

  但安娜贝尔还是在无比局促羞耻中憋出了重点——

  “那、那个,我明明设下了隔离魔法,而且他不是在谁……那混蛋为什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啊,明明这个月的周期因为两次高烧已经完全紊乱了!

  “他说、咳咳,闻到房间里出现了一股很甜的血味,在梦里饿醒了。”

  说罢校医便夺路而逃。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登时抬爪又是两个大开本杂志糊向窗帘。

  隔壁病友在窗帘后保持了做贼心虚的安静。

  ——结果,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导致安娜贝尔再也无法冷静思考今天傍晚时发生的古怪了。

  泽奥西斯的病号服有些单薄,有些宽大,分外羞耻地捂着被弄脏的病号服下摆跑去卫生间处理好后,安娜贝尔就赶紧拽着病号服缩回了床上——

  也幸亏今晚她没有打吊针,否则这时候只能拔针头了。

  当然,缩回床上之前她留心检查了一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发现白床单白被套已经被清理好,荆棘小心翼翼地缩在她的台灯上晃,像个做错了事之后、委委屈屈摆脚扮乖的孩子。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她就这么青青白白红红地换着脸色缩进被窝,理智明白要对他态度好点向他道谢,情感却完全不赞同,情感只想叮铃哐啷地把一切摆在魔法橱柜里的东西砸向窗帘,再大声吼他“下次不准闻我血味”。

  隔着一道窗帘两个强效隔离魔法在睡梦中闻到她生理期什么的。

  太羞耻了。

  ……太羞耻了!!

  她往被窝深处缩了缩,感觉连不算十分舒适的病床都被脸颊的热度烫软了一些。

  那,唔,果然,自己今天傍晚的情绪问题,是因为生理期将至……敏感、多疑、暴躁易怒、不稳定……唔、唔,那这几天过去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拥而上,只不过被恼意与羞意遮盖了大半,慢慢的,安娜贝尔之前对于自己不正常情绪产生的古怪感,就被掖到了角落。

  不知是什么原因,过去可以不靠药膏硬钢生理期的她,最近这几个月——与洛森·布朗宁复合后的这几个月,总觉得初期的身体有些多余反应。

  按理来说,涂好药膏贴上贴片,就算踩着高跟鞋风里雨里来去一整天,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安娜贝尔就是会有些嗜睡,有些怕冷,有点想吃甜食,小腹明明被药膏屏蔽了任何感受还会觉得有点胀胀的疼……

  也可能,是之前在森林那里,被冻出了一点后遗症?

  也有可能,是因为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时提供给她睡眠、棉袄、巧克力蛋糕和揉肚子的蠢熊。

  蠢熊。

  ……反正都怪他。哼。

  安娜贝尔蜷在被窝里,眼睛一睁一闭,渐渐的,就彻底合上了。

  虽然这里不是安心的小公寓,但左手边就是她最有安全感的正牌抱抱熊。

  入睡,非常非常简单。

  【22:30】

  已经比晚间查房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

  沃尔夫·丹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放轻呼吸,再次越过床内沉眠的安娜贝尔,走进了隔壁的白窗帘。

  片刻后,他退出来,一如既往地抱着一大桶绷带。

  但这次,校医犹豫地看了一眼窗帘这边沉眠的安娜贝尔,掏掏口袋,拿出了一把晶亮的小锁。

  他压低声音:“你知道,要守规矩,晚上别出来。她在特殊时期,也需要好好养病。”

  “……”

  窗帘那边毫无回应。

  丹拿校医却点点头,仿佛听见了什么回答似的,把小巧的魔锁悬在了窗帘上,并掏出法杖点了点它,低声念了一串咒语,这才离开。

  只余魔锁,在窗外投进的微弱月光下,闪着光。

  【23:59】

  月光变盛了。

  被魔咒封印的小锁颤动了一下锁舌,突然,猛地松开锁扣,直直掉下窗帘——

  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掌轻轻握住,然后,放在了一边。

  室内依旧保持着静寂。

  荆棘勾过白窗帘,缓缓拉开,像是拉开一场哑剧的帘幕。

  更盛的、从病房左侧那扇巨大开窗中投出的月光,逐渐在安娜贝尔的被子上,从一条线,拉开,变成宽宽的长方形、正方形……

  然后,是一整面洁白,与一只黑黢黢的影。

  被月光投下影子的主人静静走到了安娜贝尔的枕边。

  轻柔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布料摩擦声出现,是一捆绷带慢慢散开,带着零星的幽绿色血液,堆积在床底。

  接着,一只不再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搭在安娜贝尔的额头上。

  这只手苍白,修长,往日的疤痕尽数变成了水滴形的幽绿色结晶,指关节处非常漂亮,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红。

  【滚开……】

  【滚开……】

  【滚开!!!】

  【是你们,该滚开。】

  还带着些许晶石状态的指尖挑起,无形且磅礴的力量下,一汩汩粘稠漆黑的恶意,缓缓从女孩的额头浮出,成线,逐渐绕进了这只手的掌心。

  红发法师略微紧皱的眉眼蓦然一松,在梦境深处沉浮时染上的恶意尽数被析出,包括那些挑动情绪、掀起异常的坏东西。

  意识光是陷入一分钟,就会体验死寂。

  意识光是陷入一小时,就会修改记忆。

  意识倘若陷入一整天,就会模糊认知。

  无限放大所有的负面……而她,曾浸泡在那里,竭力喘息着,跋涉了整整两小时零八分。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就不仅仅是莫名吃奇怪飞醋、冲朋友发脾气的后果。

  杀死了无数生命,吞噬了无数生命。

  而这只手轻轻一挽,像掬起一捧水,斩断了最后的线头。

  浓稠、漆黑的恶意,就这样轻巧被俘虏,在手心绕出了一枚盛放的黑月季。

  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眉间最后的躁意也平稳地消失,她的睡脸十分恬静。

  苍白的手转了转那朵黑月季,好像是被懒散地打量,又像是有些厌烦地斟酌。

  半晌,这只手又握着恶意凝成的月季稍稍下降,勾出小指,悬在了她的唇上,傍晚被牙齿咬伤、由药膏复原的位置。

  不到1cm。

  指腹可以感受到吐息。

  有些湿,有些热。

  ……好一会儿,小指终于还是没有切实落到唇上,它慢条斯理地绕了那么一圈,就像在幻想中揉按了一圈对方的唇——

  但还是缓缓抬起,和主人一起缩了回去。

  床下堆积的绷带重新向上拉起,缠绕严实。

  月光一点点、一点点合上。

  【01:42】

  ……安娜贝尔的意识,迷迷糊糊地挣动了一下。

  眼皮很沉。睁不开。但意识就是有点想醒……

  唔。

  是这几天睡太饱了?

  她还没有回笼一定的理智,便尝试着控制身体苏醒,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

  好困。

  但以防万一,还是去……换一下贴片……和药膏……

  她没有睁眼,只摸索到了拖鞋的位置,昏昏沉沉地拽着衣摆,走到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虽然不在病房外,但离病床还是有些远的,毕竟这是个规格很豪华的贵族套房。

  安娜贝尔换完贴片和药膏往回走时,意识已经有些清醒了,所以摸索着去扶墙,扶到墙壁时,手心被冰了冰,就更清醒了。

  她索性睁开双眼,揉了揉,清清楚楚地看着路往回走。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病床,与病床左侧,白窗帘上悬挂着的、亮晶晶的魔锁。

  安娜贝尔愣了一下。

  ……睡前的时候,窗帘上,有锁吗?

  她眨了眨眼。

  魔锁还挂在那里,被月光衬托得晶亮无比。

  但这里可是安全的泽奥西斯医务室,谁会悄悄在她睡着后摸进房间,给窗帘挂一把锁?

  ……幻觉?还是梦境?

  安娜贝尔又揉了揉眼,缓缓踱过去。

  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

  那把锁并非悬在窗帘前,拥有什么魔咒封印。

  它的锁舌早已弹出,锁扣也开了一半,兀自挂在窗帘上端的挂钩上,看着有点可怜。

  安娜贝尔踮脚,把它拿了下来。

  拿下它之后,她的眼睛又被光刺了刺——闭眼、睁眼,细瞧后才发现,紧紧合住的窗帘,竟然漏了一条细细的线出来。

  是另一侧投射出的月光。

  细细的、细细的、没被拉拢的一条缝。

  安娜贝尔愣愣地看着那条银白色的光缝,看着线条淌过自己的纸质拖鞋,窜过她的脚踝,直直跑进她的床底。

  站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困意重新涌上心头,还是困意彻底消散——

  她蓦地抬起手,捏住窗帘的缝隙,拉开。

  “喂,布朗……”

  然而,连一个称呼都没念完,最后一个亲昵的尾音淹没在了安娜贝尔的齿间。

  拉开了窗户,斜倚在窗框边,撑着手臂,被皎洁的月光完完全全笼罩的生物屈腿坐在病床上。

  他什么都没穿,只膝盖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也不需要穿,因为绷带从他的喉间、双臂一直缠到腰腹处,再从毛毯下缠到脚踝。

  但缠得并不紧,斜斜散散的,随意得像是万圣节某位幽灵先生没能拢紧的外表装扮。

  所以,能鲜明地看见里面比绷带、月光还要苍白的皮肤,像石雕坠饰一样零星分布的幽绿色结晶,与起伏、下陷、凹凸不平却又顺畅光滑的肌理。

  一切都无比苍白,不再会令人联想到石像与封印,有点像是拟人化的月光。

  ……并非柔和的那种月光。

  唯一不算苍白的颜色,是深栗色的长发——它像水潭一样漫下包裹后背的绷带,淌在枕头上。

  安娜贝尔僵在原地,脑子乱乱的,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正当她决定掐一下自己时,撑着手臂靠向窗外的对方仿佛是听见了她闯入的呼吸,回过头来。

  ——那是一双毫无机质、毫无波澜、滚动着无数恶意的幽绿色兽瞳,漆黑的瞳仁正竖直着收缩。

  单看这么一双眼睛,能给任何人类造成森林深处、某头大型食肉动物的窥视感。

  不过,这并非野蛮的动物,也并非安娜贝尔曾见过的异兽。

  因为他嘴里正用叼烟的方式半叼着一片纯黑的花瓣咀嚼,吊儿郎当地挑着眉,撑在窗外的右手还随意捏着半枚被撕碎的黑月季,漆黑、粘稠的花汁都被捏了出来,流淌在他的手背上。

  这轻佻的神态,无疑是真实且清醒的洛森·布朗宁。

  可是,注意到安娜贝尔看来的视线,他并没有慌乱,也没有下床迎接,只是斜了斜肩膀,换了一条屈起的腿。

  浓稠的花汁从手背滑入手腕,他轻啧了一声,几口咽下还在咀嚼的花瓣,抬起手臂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安娜贝尔狠狠地抖了一下。

  明明这是月光下吃花的美丽幽灵,她却感觉自己站在一头大型食肉动物面前。

  ——而且,他舔舐手背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直静静地盯着安娜贝尔,注意力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这让她感到被锁定咽喉,也让她感觉,被切实舔舐花汁、吞下花瓣的,不是那朵黑月季……

  是她自己。

  安娜贝尔想要后退一步。

  作为一名强大的法师,她感应到了危险。

  ——但事实是,她的拖鞋,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里迈了一步。

  对方没说话,只眯了眯眼,盯着她,开始清理自己指尖的花汁。

  他舔舐的动作一点都不优雅,虽然节奏缓慢,但像极了野兽饮血。

  可安娜贝尔又迈了一步。

  这大抵是梦境,她莫名确信了,现实的布朗宁才不会不言不语地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态,更不会有这样——这样——这样——

  这样好像在她脑子里同时炸开十万个蛊惑咒语的姿态。

  安娜贝尔走近了。

  清醒的她越来越害怕,昏沉的她越来越着迷。

  她伸出手。

  对方没有抗拒,只歪了歪头。

  她的手抚上他脖颈处的绷带,摸出了绷带下略显尖锐的晶体。

  “不能……说话?”

  【能。】

  ——安娜贝尔手一抖,却发现对方的喉结并未震动,这声音更像是从梦境深处传来的。

  “那么……果然……是梦……”

  这是一场梦。

  你是梦里的你。

  安娜贝尔深吸一口气,身体靠得更近,膝盖也屈起挤上了小小的病床。

  这种夜景,这样姿态的他,这种梦,昭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很正常,她早该想到的,这可是第一天的生理期……而且,他们分离的时间也早就超过了一个月……

  安娜贝尔俯身圈住他,近乎着迷地看着缀有幽绿色晶体的尖耳,跪在床边的膝盖发软。

  “那,事不宜迟,我们做吧?”

  现实,深夜,正半异兽化吞噬恶意的洛森·布朗宁法师,错愕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就被无比兴奋的女朋友猛地按在了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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