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_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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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褚画的公寓当初就是褚岩给他买下来的,这里远离吵闹喧嚣的都市,近郊处环境清幽,小区内生活设施齐全,方便生活的同时,也有利于褚画的潜心创作。

  虽然褚岩回国的机会少之又少,兄弟两人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但褚岩每次都能轻车熟路找到褚画的家。

  他用备份钥匙开了门,家里一片漆黑,并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很严实,月光一丝都没有渗入进来,褚岩走进去时如同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暗箱,压抑异常。

  褚岩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一边朝里走凭着记忆摸索着客厅灯的位置,一边试探性呼唤弟弟的名字,“褚画?”

  回答他的是窗外呼啸的风声。

  “你在吗?”褚岩的手总算落到了开关上,得不到褚画的任何回应,他几乎是带着急切的心情按下。

  暖黄色的灯光如同喷泉一样泄了下来,点亮了整个客厅。

  褚岩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摆放在客厅中心无数个已经完成的作品,因为盖上了白色的画布,让人无法看清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

  唯一一个没有盖上画布的,只是一个放在画架上未完成的半成品。

  彩色的半成品落入一片白色的成品之中,颜色自然是最显眼的。

  浓郁的彩色线条便大致勾勒出一个女人最为丰富的面部表情,只单单几笔,甚至并没有勾勒出那个女人的完整的一张脸,一种让人说不出神秘感萦绕在人心头。那个女人在褚画的下笔下是鲜活的,也是灵动的,一张带笑的脸仿佛能感染人,很难形容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在灯光下无处遁形的,还有蹲在墙角里缩成一团的黑影。

  在黑暗环境下呆久了还没有适应强光刺激的褚画,在褚岩开灯的那一刹那,下意识抬头,拿手臂挡在了眼前,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了眼前风尘仆仆一脸担忧的褚岩,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口中喃喃念着:“哥——”

  没有手臂的遮挡,褚岩看清了褚画眼睑下的一片青黑,衣服裤子上甚至还沾着碳素笔和彩色颜料的痕迹,他还注意到,除却那些,褚画袖口隐约还沾着血迹。

  看到褚岩如鹰般锐利的眼光朝他的袖口|射去,褚画一时慌了,赶紧将那只沾了血的右手往身后藏。

  某些时候,他还是挺怕这个年长四岁的哥哥的。

  见褚画一副躲躲闪闪有意瞒着自己的模样,褚岩这个行动派也不多做言辞,直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从他身后强制扯出那只沾了血的手。

  褚画一开始用手指攥着袖子死活不肯松手,可他的力气不及褚岩大,也不敢反抗这个铁青着脸的哥哥,任由他卷起自己沾着血的袖子,看到褚画右手臂上一排整齐的伤口时,褚岩的脸色已经白到不能再白。

  伤口很细,排列整齐,深可见肉,褚岩粗略看过去,大概有五条血印子,由于褚岩粗暴的动作,攥着褚画的手太用力,那些血珠子又嗤嗤地往伤口外冒。

  褚岩气得腮帮子发抖,忍住了脾气才没将旁边的桌子掀翻,他咬咬牙沉声说:“另外一只手,伸出来。”

  语气冷硬,丝毫不容商榷。

  褚画犹豫了一会儿,直到被褚岩那双凌厉的眼盯得无处遁形,这才踟蹰着将左手也伸了出来。

  这回不用褚岩特地发话,褚画朝上的拳头缓缓摊开,手心里赫然是一个沾着血的美术刀。

  这显然就是作案工具了。

  褚岩双气得双眼通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褚画盯着自己右手上的刀口出神,他自己今天干的荒唐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对喂药给道格拉斯的事情感到既自责又后悔,而江漪抱着道格拉斯摔门而出的时候让他对自己的厌恶值到达了极限。

  他在厌恶自我的同时,想法十分极端,总想着做些什么来弥补才好。

  “我在惩罚我自己。”褚画看着褚岩,眼神偏执得可怕,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倒了药,然后喂给了道格拉斯,江漪才会生我的气。”

  没想到才两个月而已,褚画的病症已经严重到自残的地步,甚至比当初母亲的病情恶化的更快。

  而这个江漪,褚岩虽然从没见过,大概也从褚画口中了解过,是他一个交往了很长时间的女朋友。

  可这个女朋友,在他弟弟生病最脆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褚岩心里,是对这个女人不屑一顾的。

  褚岩在担心着这个弟弟并想着解决办法时,褚画抓着他的肩膀,求他说:“哥你帮我把江漪找回来好不好?”

  褚岩将他带到沙发上坐下,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好好好,我们先擦药,擦完药我就帮你找。”

  褚画听褚岩这么说,十分抗拒,猛地用力把手臂从褚岩的手中挣了出来,身体往后避着直摇头,“我不擦药,我要让江漪看看我的手,我已经在悔过了。”

  褚岩叹了口气,“如果那个江漪真的喜欢你,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难过的,你忍心看到她难过吗?”

  江漪是褚画的软肋,听褚岩这么说,褚画这才彻底老实下来,“不想。”

  “这就对了。”褚岩松了口气,重新将他那只右手抓了回来,垂眸望他,“这只手废了怎么办,你以后不想画画了?”

  褚画摇头,“也不想。”

  在国外叱咤商坛,就连老外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忌惮三分的股市操盘手褚岩,哪里曾这么轻声细语哄过任何人?

  在外人眼中,他一直都是杀伐果决不苟言笑的商场老手,甚至很多时候都苛刻地不近人情。

  冷血如他,心中唯一一点温暖恐怕也全数给了这个亲弟弟。

  事实上母亲患上躁郁症那会儿,褚画那时年龄小,每次看到母亲发病时都吓坏了,总是他挺身而出挡在褚画面前,将褚画藏在自己身后,一次又一次地哄他。

  在褚岩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曾经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后来逐渐被病情折磨地如同一个骇人的老巫婆。

  她发起疯来很可怕,完全失去了理智,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遵循本能地想破坏想发泄,甚至不惜危急身边人的生命安全,等清醒之后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然后抱着两个孩子忏悔痛哭,当着丈夫的面发誓再也不会犯错。

  然而接下来呢?是一次再一次的犯病。

  直到母亲患上躁郁症的第五年,她在一次发病时将把两个孩子关在房间里锁起来,打算一把火烧死,褚岩在她发病之前将褚画偷偷送出了家,而那时年仅十三岁的褚岩因肺部吸入大量致命的浓烟,还好抢救及时脱离危险。

  经过那次不论母亲怎么下跪哀求,父亲都不再原谅她了,为了两个孩子,他狠下心签了字把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母亲的躁郁症遗传给了弟弟,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后的褚画只会更脆弱,而他,只有更加的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好弟弟。

  给褚画包扎完伤口,并耐心将他哄睡着后,褚岩小心翼翼关上门,离开了褚画的家。

  他还有事情要安排。

  车上,他给国内的朋友去了一个电话,先是委托他们调查一下一个叫做“江漪”的女人的具体位置以及身份背景,随后又让他们帮忙找渠道弄到锂盐的处方药。

  药都让给褚画给倒了,按照他现在这个病情,不吃药怎么能行?还得加重剂量才行。

  对方爽快的答应说这两件事情明天给他办好,让他等好消息就行了。

  褚岩这才挂了电话。

  解决了两件头等大事,褚岩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见轻松,亲自见到褚画后,他才意识到褚画的病情有多么严重,事情的严峻性让他根本就安不下心来。

  他压根不敢往坏处想,现在是自残,那以后呢?

  如果他再晚一些回国,他是不是就见不到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

  这两天匆匆处理完公事赶回国,基本上没闭过眼,安慰褚画也花费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褚岩感到很累。

  二十七年来,面对疯癫的母亲,以及国外繁忙的公事,他从未觉得累,然而在今天的此时此刻却感到精疲力尽。

  他肩膀上的压力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拉扯着衣领,心情十分烦躁。

  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车顺着干净的街道缓缓向前行驶,到了深夜,这路上的车原本就不多,再加上褚岩心里装着事,开车的速度很缓慢,如开得如同在路上散步一般。

  车路过一个地方时,他觉得窗外的建筑物和景色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想起这正是他刚才买过东西的超市。

  他感觉到裤腿处传来的湿度和褶皱感,想起之前在超市门口抱着他大腿不放喝醉酒的女人来。

  他下意识往车窗外望了一眼。

  那女人果然还在。

  姿态不雅地倒在地上,怀里搂着一罐啤酒,嘴里还在小声哼哼唧唧地喃喃念着什么。

  大半夜的喝醉酒倒在这里,没人管,也不怕被人抬走。

  褚岩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可悲。

  他将车靠在马路边停了下来,这里的位置正好处于那个女人的对面。

  褚岩从车里翻出一包烟,叼在嘴里点上,降下车窗,看着女人的方向开始吞云吐雾。

  女人嘴里一直不断发出呓语,不知道是醉酒后的胡话,还是睡着后的梦话。

  她的脸已经不像之前满是泪痕花了妆,而是不知道被什么擦干净了,脸上虽然残存着一丁点残妆的痕迹,但是大半的底子已经露了出来。

  这并不妨碍褚岩看清她的长相。

  仔细看看,褚岩发现她其实长得挺不错,卸了妆之后显嫩了些,看起来像是个十□□岁的小姑娘,长相特别清纯,皮肤也很白嫩。

  而且,她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褚岩鬼使神差的下了车,将手里的烟头叼在嘴里,缓步走到女人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她,“喂。”

  江漪被惊醒,迷迷糊糊半眯着眼看了一眼跟前的人,随后又闭上,隔了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猛地睁开了。

  她那双眼一睁开,看清眼前男人的那张脸,又想起伤心事,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猛地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亲,边亲边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褚岩当时就嫌弃的想要推开她,他一边推,醉酒的女人力气也不容小觑,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扑。

  被一个女人在身上蹭来蹭去,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褚岩下身也逐渐起了生理反应。

  褚岩也不是个来者不拒的男人,只是他现在集聚了很多压力需要释放,国外的女人路子都很野,很少有像她这么清纯的,而且这女人长得也不错,多次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在床上玩到她哭应该最不错了。

  褚岩蹲下来,将脸贴近她,“看着我的脸,看清楚,知道我是谁吗?”

  江漪愣了一下,然后猛点头。

  褚岩不由嗤笑,一口烟吐在了江漪脸上:“会伺候男人吗?”

  江漪喝酒喝得晕乎乎的,被他迎面吐了一口烟,脑子更加迷糊了,这种状态下她自然听不懂他这句话里的深意,只是呆呆望着他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褚岩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一把将江漪整个人拦腰捞起扛在了肩头,塞进后车座,驱车向最近的酒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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