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闷气
跑回去的时候还没下雨，夏枝雨经过便利店的时候进去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无情的扫货机器人，把货架上的薯片各种口味都拿了一包。
回宿舍时宿舍只有宁芙在，好像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声音很轻脸却很红。夏枝雨回到座位拆了一包薯片，为了不太吵，吃的很小口，等在口腔里化了才食不知味地吞下去。
宁芙打完电话就看到她已经快吃完一包薯片了，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低垂着眼，慢吞吞地在拆下一包。
她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外露，不细心地话总会感觉她好像是个不会生气难过也不会高兴的人，只能从不经意的细节里察觉到一点。
她走过去，夏枝雨正好拆开，意识到她过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薯片，“…要吃吗？”
薄荷海盐口味，宁芙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拿了一片尝。
薄荷清爽刺激在口腔弥漫开来，她边吃边评价，“好怪，但还挺好吃的。”
夏枝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把整包都递给她了，“你吃吧。”
宁芙接过薯片，目光看到她凳子边多得吓人的薯片袋子，更确定她现在情绪不好了。她把薯片放在一旁弯下腰，下意识摸了摸她脑袋，“怎么了宝贝？”
夏枝雨听到那个词鼻子都一酸，眼睫毛湿漉漉地压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她手机震动了一下，打进一通电话。
她低头看，是宁雪雁，她没接她又契而不舍地打，最后她还是跟宁芙说了一声，起身到宿舍外面去接了。
“在干嘛？怎么不接电话？”
宁雪雁开口就是责怪的语气。
闷热潮湿的空气席卷来，她稍微缓了一下情绪，才说，“刚下课，才到宿舍。”
宁雪雁这才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又问，“大学适不适应？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沉默着没说话，累积的情绪就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终于在家人的声音里忍不住塌陷下来了。
明明知道宁雪雁是最不可能安慰她的人，她还是开口了。
“妈妈。”
她嗓音有点哽，叫了她一声就有些说不下去了，站在阳台擦了擦眼角。
宁雪雁安静了一下，听出异样：“怎么了？”
“就是，”夏枝雨眨了下眼睛，眼睫毛还有点湿，“和宿舍一个同学相处不太好。”
她声音很轻，宁雪雁辨识了一下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火气立刻上来了：“你性格就是这样！又不爱说话又不会社交的，连宿舍关系都打理不好！自己又要考那么远，受委屈了就知道和我说了，怪谁？……”
一字一句被电流磨的尖锐又刺耳，夏枝雨低头听着，又慢慢把手机拿开了。
风起云涌，斜斜的雨被风吹到她肩上，脸颊也泛起凉意。也不知道多久，宁雪雁终于不骂了，才说，“我给你打点钱，你请舍友吃饭，宿舍关系必须得搞好知道吗，不然你大学四年怎么过？”
夏枝雨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宁雪雁给她打了一千块钱过来让她请舍友，她回了个“好”，没有收，转身进宿舍了。
宁芙知道她是和妈妈打电话，但没想到她进来的时候眼尾都是红的，在清冷的五官上，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可是她神色还是很淡，一点都看不出难过。
宁芙看着更心疼了，每个人性格多少和成长环境有关，到大学这个年龄也差不多定性很难改了，她这么压抑自己的情绪表露，估计也是一直以来形成的习惯了。
她上前拍拍她的肩，想转移她的注意力，“MU工作室要招新了，小鱼你要不要报名？”
夏枝雨处于不太想和人沟通的状态，整个人都是缩在壳里的，摇了摇头。
“你不去吗？”宁芙有点惊讶，“你之前不是挺想进的吗，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她不说话，宁芙只好猜测，“…是因为秦黛说的那些，你心里不舒服吗？”
没有反应，宁芙又猜，“还是阿姨说了什么？”
都不是，最后宁芙记起下课的时候周钰好像让她去给陈嘉渝送文件，脑海中瞬间联想起什么，心跳快了拍。她犹豫了一些，还是弯下腰，声音压的很轻。
“宝贝，”她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是不是因为陈嘉渝学长？”
夏枝雨眼睫毛颤了颤，眼底一瞬的慌乱，是那种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毫无征兆地被人窥见的紧张。
宁芙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有些惊喜，但看到她神色又连忙安慰，“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而且我们宿舍就只有我脱单了。”宁芙又眨眨眼睛，“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出主意。”
夏枝雨下意识地就摇头，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肯定伤害到她，又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手。
“…我现在不想说。”她有些紧张，抿了抿嘴唇，“不过谢谢你，…芙芙。”
宁芙感觉女孩泛凉柔软的掌心握着自己的手，心都快化了，像得到一只小猫信任的蹭蹭一样。
她点点头，目光更柔和了，夏枝雨心下松了口气，余光看到手机屏幕又亮起来了。
她心底都有些抗拒去看了，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来。
解锁开屏幕，她看到发来信息的头像，怔了一下。
人委屈的时候最怕那个人发信息，她抱着膝盖缩着坐，才有勇气打开。
Yu：【到宿舍了吗？】
她低头看到鼻子发酸，手指悬停好半晌，也没敲下字。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意识到了，那番话不是对她说的，他不知道她要去，她也才第一次进工作室。
她只是真的被凶到了，而且是第二次了，那一秒只想着跑了。
盯着看了会儿，她才打字，【到了，谢谢学长】。
他这次回的还很快，也只有一个字，【嗯】。
她估计谈话就到这里了，手指按在输入框，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因为他的态度，她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了，感觉他也挺无辜的，她所有的困扰都是自己拧巴的情感造成的，他其实不需要为她的敏感和喜欢负任何责任。
宁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枝雨发信息的时候没有避开她，她看了两眼那个聊天记录，也觉得有点难过。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宝贝，睡一觉吧。”
夏枝雨点点头，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了。
另一边，在她宿舍楼下的人站了半晌，还是回去了。
这两周MU工作室其实也不好过，一直在赶一个公司委托的单机项目，几个主心骨几乎没睡过觉。
偏偏秦院长还要把女儿安排进来体验生活，没事就问些蠢笨问题，不少人都被吵到没法工作。
秦黛来的第二天起陈嘉渝就不在工作室出现了，每天工作室群都快炸了，求着他这个回去解决了秦黛这个祖宗。
昨天项目才完成，陈嘉渝最后运行才发现又个场景穿模了，源文件存在工作室里，负责人联系不上，他又回去改，一整夜没睡，两周的睡眠不足让他直接和外界失联了半天。
下午洗完澡，他穿好衣服打开手机，就看到工作室群里沈亭延发秦黛又过来了。
正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整个人困倦至极，气压低到最底，才有说出去的那番话。
回到工作室，他打开手机又看了眼，沈亭延刚发的，【情报有误兄弟们，秦黛被周哥叫走了】。
“……”
陈嘉渝有些被气笑了，垂眸正打字，沈亭延本人就和工作室里负责建模研究生贺朝天出来了。
两人明显找他一会儿了，沈亭延看到他舒了口气地笑，“你还活着呢，还以为你猝死了。”
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陈嘉渝穿一身黑，整个人都淋湿了。皮肤在昏暗光线下冷白得近乎失去血色，眼下青灰色也重，不知道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关键是他气压极低，处于那种靠近都会被误伤的极端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沈亭延扔了条毛巾给他，“爹你咋跑出去淋雨了？浴室水太烫了？”
陈嘉渝接住毛巾，擦了下头发，动作不怎么认真，神色颇有些冷，没接他的话。
他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还是暗色。等他出来，贺朝天问，“渝哥，场景你改好了吗？”
贺朝天虽然年纪比他大不少，但是工作室一直是靠实力说话的，他也跟着叫他哥了。
他这才漫不经心嗯了声，打开手机又看了眼。
贺朝天看着他脸色和外边天气相比也没差多少，以为他是为项目烦心，屁颠颠从冰箱拿了罐咖啡出来，“渝哥你别气了，我女朋友睡眠不好我才静音的，以后肯定不会了。”
贺朝天有个外校的女朋友，两个人黏到不行，整个工作室都知道。
那女生是真心事多，早餐要人催着吃，电话消息一定要秒回，怕虫又怕打雷，没事爱发小脾气让人哄。
这些都是贺朝天这人天天在工作室念叨，陈嘉渝不想记住都记住了，不知道怎么有人恋爱能谈成这样。
沈亭延不耐烦打断他，“得了得了，现在没人想听……”
他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扔了条湿毛巾，陈嘉渝手还悬在半空，拉起眼皮倦倦地看了贺朝天一眼。
“你一般怎么哄你女朋友的？”
贺朝天愣了下，“这要分情况啊，看她是心情好还是生气了。”
陈嘉渝沉默了几秒。
“生气了。”
生气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人都没影了。
贺朝天说起这个就不累了，“那就有讲究了，你不能立刻道歉，不然她会觉得你敷衍，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嘉渝微微僵了一下，手指回删了些字。
“你首先得死皮赖脸地去关心她，宝贝吃了没？宝贝肚肚饿吗？”贺朝天握了握拳，“如果她还是没回你，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
沈亭延听着都有点遭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陈嘉渝扯了下唇，“可以闭嘴了。”
“我还没说完呢，”贺朝天神色认真，“这种时候你就要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了，搞不好直接连女朋友都没了，你得先拔了键盘好好跪…”
陈嘉渝低头看着手机，水滴从发梢淌进脖颈又顺着滚落到屏幕上，被他动作不太耐心地抹掉。
一分钟后，正在输入几个字消失了，她什么都没发过来。
他把手机关了。
贺朝天还在说，余光就对视上一双有些冷的眸，情绪很淡，近乎没有温度了。
陈嘉渝挑了下眉，见他不吭声了才问，“说完了？”
贺朝天其实还没说完，但很有眼见地点点头。
沈亭延快好奇死了，“渝哥你是要哄谁，你还需要哄人？“
陈嘉渝扯了下唇，“是不需要。”
他把手机扔桌面了，看向贺朝天，整个人又恢复那种冷淡懒散的模样，“看你建的模，自己检查哪错了。”
贺朝天赶紧应好，沈亭延支在一旁看戏，忽然被一双淡色的眸对视上。
沈亭延后背一凉，主动请缨，“爹你尽管吩咐。”
陈嘉渝抬眸，“看好门。”
沈亭延：“？”
他哼笑了声，听起来却凉飕飕的。
“秦黛再进来，你就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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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枝雨听到那个词鼻子都一酸，眼睫毛湿漉漉地压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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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是宁雪雁，她没接她又契而不舍地打，最后她还是跟宁芙说了一声，起身到宿舍外面去接了。
“在干嘛？怎么不接电话？”
宁雪雁开口就是责怪的语气。
闷热潮湿的空气席卷来，她稍微缓了一下情绪，才说，“刚下课，才到宿舍。”
宁雪雁这才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又问，“大学适不适应？最近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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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看着更心疼了，每个人性格多少和成长环境有关，到大学这个年龄也差不多定性很难改了，她这么压抑自己的情绪表露，估计也是一直以来形成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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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吗？”宁芙有点惊讶，“你之前不是挺想进的吗，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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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枝雨下意识地就摇头，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肯定伤害到她，又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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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整个人困倦至极，气压低到最底，才有说出去的那番话。
回到工作室，他打开手机又看了眼，沈亭延刚发的，【情报有误兄弟们，秦黛被周哥叫走了】。
“……”
陈嘉渝有些被气笑了，垂眸正打字，沈亭延本人就和工作室里负责建模研究生贺朝天出来了。
两人明显找他一会儿了，沈亭延看到他舒了口气地笑，“你还活着呢，还以为你猝死了。”
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陈嘉渝穿一身黑，整个人都淋湿了。皮肤在昏暗光线下冷白得近乎失去血色，眼下青灰色也重，不知道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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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沈亭延扔了条毛巾给他，“爹你咋跑出去淋雨了？浴室水太烫了？”
陈嘉渝接住毛巾，擦了下头发，动作不怎么认真，神色颇有些冷，没接他的话。
他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还是暗色。等他出来，贺朝天问，“渝哥，场景你改好了吗？”
贺朝天虽然年纪比他大不少，但是工作室一直是靠实力说话的，他也跟着叫他哥了。
他这才漫不经心嗯了声，打开手机又看了眼。
贺朝天看着他脸色和外边天气相比也没差多少，以为他是为项目烦心，屁颠颠从冰箱拿了罐咖啡出来，“渝哥你别气了，我女朋友睡眠不好我才静音的，以后肯定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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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是真心事多，早餐要人催着吃，电话消息一定要秒回，怕虫又怕打雷，没事爱发小脾气让人哄。
这些都是贺朝天这人天天在工作室念叨，陈嘉渝不想记住都记住了，不知道怎么有人恋爱能谈成这样。
沈亭延不耐烦打断他，“得了得了，现在没人想听……”
他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扔了条湿毛巾，陈嘉渝手还悬在半空，拉起眼皮倦倦地看了贺朝天一眼。
“你一般怎么哄你女朋友的？”
贺朝天愣了下，“这要分情况啊，看她是心情好还是生气了。”
陈嘉渝沉默了几秒。
“生气了。”
生气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人都没影了。
贺朝天说起这个就不累了，“那就有讲究了，你不能立刻道歉，不然她会觉得你敷衍，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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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首先得死皮赖脸地去关心她，宝贝吃了没？宝贝肚肚饿吗？”贺朝天握了握拳，“如果她还是没回你，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
沈亭延听着都有点遭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陈嘉渝扯了下唇，“可以闭嘴了。”
“我还没说完呢，”贺朝天神色认真，“这种时候你就要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了，搞不好直接连女朋友都没了，你得先拔了键盘好好跪…”
陈嘉渝低头看着手机，水滴从发梢淌进脖颈又顺着滚落到屏幕上，被他动作不太耐心地抹掉。
一分钟后，正在输入几个字消失了，她什么都没发过来。
他把手机关了。
贺朝天还在说，余光就对视上一双有些冷的眸，情绪很淡，近乎没有温度了。
陈嘉渝挑了下眉，见他不吭声了才问，“说完了？”
贺朝天其实还没说完，但很有眼见地点点头。
沈亭延快好奇死了，“渝哥你是要哄谁，你还需要哄人？“
陈嘉渝扯了下唇，“是不需要。”
他把手机扔桌面了，看向贺朝天，整个人又恢复那种冷淡懒散的模样，“看你建的模，自己检查哪错了。”
贺朝天赶紧应好，沈亭延支在一旁看戏，忽然被一双淡色的眸对视上。
沈亭延后背一凉，主动请缨，“爹你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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