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旁边_坏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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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旁边

  广州的天气仿佛知道他们要军训,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再下过雨。

  那场雨之后,夏枝雨得了重感冒,请假一直没有批准,还要参加训练,反反复复也不见好转。

  南大来来往往的学生里,她也没有再见过他,那天的经历好像也变得不真实了起来,如果不是那把伞切的存在,她都有些怀疑是自己的幻想。

  在恍惚中熬过了军训,直到最后一天。

  大家都很兴奋,新传学院的方阵走完了展示,坐在操场的外围上,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合影。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抱着膝盖坐在比较远的位置,闭上眼休息。

  两个舍友和其他人拍完合照,走到她旁边坐下。舍友宁芙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关心,“小鱼,还头晕吗?”

  宁芙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教养,人温柔细心,像个大姐姐。

  军训其实很能快速建立起友谊,这一周里,夏枝雨和室友相处的还算好。

  蓝添直接拿了冰的矿泉水贴在她额头降温,边没忍住骂,“这个杀千刀的辅导员,感冒了都不给请假,脑子有那个大病。”

  蓝添是四川人,说话直来直去的,也没太多顾忌。

  夏枝雨从手臂里抬起头,摇了摇,“我没事。”

  她皮肤薄,两颊被天气闷的红红的,脸又小巧,像是颗水蜜桃。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宁芙睡她对床是知道的,每天她做完内务就早早上床躺着了,醒的却很早,好像因为鼻塞头疼不舒服,感冒药跟水一样灌,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麻烦她们照顾她。

  看着很能激起人保护欲的小姑娘,其实完全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反而挺能忍。

  宁芙也摸了下她的额头,不烫,主要还是感冒风寒。

  宁芙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家里人给我准备了好多药,应该比校医院的好,再不行的话,我男朋友就在医学院,让他带我们去南一院看看。”

  蓝添好奇地看过来,“芙芙你有男朋友了啊?”

  宁芙脸有点红,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就被|操场那头一阵欢呼声打断。

  是到了表演环节,之前在军训期间被挑选出来的男生在打军体拳,匕首操的方阵也在准备了。

  新传学院男生本来就少,没有被挑中的,但是女生有好几个都在匕首操的方阵里,她们的舍友秦黛也在。

  快要上场,秦黛忽然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手机塞进了离得最近的宁芙手里:“你帮我拍一下照。”

  “要帮我拍好看一点哦,”她眨了眨眼,“我要发给喜欢的男生看的。”

  宁芙都没反应过来,秦黛就转身跑开了,扬起操场上的灰直往后面三人脸上扑。

  宁芙咳嗽了几声,神色一言难尽,“…我不会拍照啊,她怎么……”

  蓝添也无语死了,“她这是拜托人的态度吗,怎么好像我们欠她似的?”

  秦黛有点大小姐脾气,这几天在宿舍的时候也总是挑三拣四的,和她们关系算不上好。

  宁芙叹了口气,“算了,我帮她拍几张吧。”

  鼓点响起,匕首操的队伍到了操场的正中央,秦黛因为身高站在了靠后的位置,更难把握角度了,宁芙确实不会拍照,调整了半天,照出来的照片都是糊的。

  夏枝雨一直默不作声,安静看着,纤软细密的睫毛眨了一下。

  她犹豫了几秒,看到宁芙又拍了张更扭曲的,还是向她伸手,“…要不我来拍吧。”

  宁芙有些沮丧,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机给她了,夏枝雨低头调出模式里相片构图的辅助线,起身换了侧面的站位,对准一个不会曝光的角度。

  各个参数也都调整过后,即使隔着很远,秦黛的五官在画面里也依旧清晰。

  她对结构和和角度的把握很好,可是更绝的是色彩,在相机里不同参数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她选择的正好,人肤色白皙细腻不失真,比现实里还要好看,看得出她是有功底在的。

  匕首操已经接近尾声了,她抓紧时间按了快门,虽然姿势不是很好,但秦黛的五官都被光线柔和,眼眸妩媚,看着格外美。

  蓝添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我靠,手机居然也能照出这种质量的照片?”

  宁芙也点头疯狂表示赞同,夏枝雨被她的语气逗得没忍住笑了一下,带着鼻音说,“现在的手机拍照功能其实挺全的。”

  她顿了顿,还是补充一句,”…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用。”

  蓝添哇了一声,一把亲昵地抱住她,“小鱼你也太好了吧!快过来贴贴!”

  夏枝雨被她搂进怀里,有点不适应的拘谨,内心还是松下一口气,神态也舒缓几分。被她抱着腰有些痒,她浅浅地弯起唇角,含着笑意往旁边挪,”我怕痒……而且我还感冒,一会传染你了。”

  她笑起来唇角有很浅的一个小梨涡,嵌在细嫩的皮肤上,眸底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眼角因为感冒有点红。

  这会儿连宁芙都想和她贴贴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小鱼你真的好可爱。”

  两人都凑过来和她贴在一块,夏枝雨被抱在中间,有些无奈,却也不想推开,内心涌起一点陌生的暖意。

  因为经常转学,她没什么朋友,高中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女生这样对她过。

  以前看到女生们总是结伴走在一起,上厕所都要一块去,她有过羡慕的时期,到后来也就习惯一个人了。

  她不太会和人打交道,遇到性格这么好的舍友反而有点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比较好了,只能尽力对她们更好一点。

  表演结束,秦黛第一个就跑了过来,直接把手机拿回去了。

  她翻前几张照片的时候一直在皱眉,脸色也很差,直到看到后面才好起来,“前面拍的是什么呀……就后面几张还能看。”

  宁芙脸都红了,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蓝添看不惯直接开怼,“帮你拍都不错了,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秦黛脸色更差了,皱着眉看过来,宁芙怕吵架,急忙圆场,“我是不怎么会拍照的,后面几张都是小鱼拍的,她拍的很好。”

  她一提,秦黛才注意到后面站着的女生。

  夏枝雨一直安安静静的,很难引起人注意,但是她这会儿细看才发现她五官很漂亮,眉目捎带独特的清冷,只是脸有些苍白,才显得气色没那么好。

  她记得这女生是她舍友,但是几乎没和她说过话,也没怎么在意她。

  秦黛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才有些不情愿地说,“谢啦。”

  夏枝雨抬眸,对视上那双带着些许攻击性的眼睛,又垂下眼睫,很淡地“嗯”了一声。

  中午解散的时候,蓝添因为是体委,被叫去开会,秦黛见剩下她们两个人了才说,“辛苦你们刚刚拍照啦,我请你们俩吃饭吧?”

  宁芙摇了摇头,“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啧啧,恋爱的酸臭味,”秦黛揶揄地撞了下她,又侧头看向夏枝雨,“那我俩去?”

  “……”

  夏枝雨内心一万个抵触,微微抿唇,想了下开口,“我感冒了。还是——”

  “那我们就去吃椰子鸡好了,去热清火,”秦黛不由分说挽住她胳膊,语气不容拒绝,“你不许再拒绝了,不然我总感觉你们三个在排挤我。”

  “……”

  夏枝雨忽然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人有点没反应过来,秦黛直接开始找饭店打电话订座了。

  宁芙担忧的眼神看向她,夏枝雨看这场饭是推不掉了,还是按捺住自己对接下来要独自面对秦黛的社交焦虑,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宁芙接了个电话之后也面带羞赧地走了,只留下她和秦黛。

  秦黛订完座又拉她去打车,这个点正好大车队人多,她们在太阳底下站了近十分钟才打到车,本来浑身汗,秦黛又让司机把空调调到最低,夏枝雨只觉得脑袋里好像盘了块很重的石头压着神经,脑袋昏沉,余光看到秦黛居然还能在车里化妆,内心升起一点佩服。

  这家椰子鸡生意特别好,店里都忙不过来,宁芙带着她走到二楼,都快到房间门口时,才忽然转头对她说,“对了小鱼,我都忘记和你说了,我觉得我们俩吃人太少不好点菜,就叫了几个师兄一起吃。”

  夏枝雨愣了愣,脸颊温度都有些冷下来了,似乎见到她神色不好,秦黛又忙拉住她,“都是我们学院的师兄!你多认识点人也好嘛,还可以问问选课考试什么的。”

  一想到那房间里都坐着自己不认识的人,夏枝雨浑身都在抗拒,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想进去了,

  “你没和我说有别人一起——”

  她话都没说完,秦黛似乎怕她反悔,直接拽着她手腕往前走,她力气很大,夏枝雨被拽地踉跄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秦黛已经把门打开了。

  夏枝雨心下一凉,抬头看向房间内的时候,呼吸都停了一秒。

  这哪是几个师兄啊,一屋子的男生,还有一看着像是老师模样的人,而且都已经上菜了,明显是预先就在聚餐了。

  秦黛明显提前就做好准备了,仪态大方地就走上前,笑着打招呼,“周老师好,师兄们好。”

  她很亲密地想要去挽身后的人,夏枝雨把手放在身后,避开了。

  她站在靠近门口的距离,手指无意识地屈向掌心,垂下眼,声音很小,“老师、师兄们好。”

  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根本不知道和谁打招呼,视线低到只能看自己的鞋面。

  秦黛笑容还挂在脸上,拍拍她的肩,“这是我舍友,叫夏枝雨。”

  在场的唯一一个老师也很年轻,和学生相处起来像兄长似的,在座的师兄人也都挺随和,很快让她们坐下了。

  包间很大,还有不少空座位,秦黛直接往老师那边坐了,夏枝雨没有坐在秦黛旁边,直接在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身边又还有一个座位空着,将她和其他人隔得比较开。

  充分的距离让她悬起的心稍稍落下了些,接下来只要安静吃完这顿饭就好了。

  也确实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秦黛身上。秦黛在这种场合简直如鱼得水,左右攀谈笑颜如花,只是好像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朝门口看过去。

  饭吃到中场,秦黛终于忍不住问,“周老师,是不是还有人没到?”

  周钰抬头看了一圈,神色温和,看向另一个男生,“亭延,嘉渝怎么还没来?”

  夏枝雨听到熟悉的字音,微怔,下意识地抬头。

  周钰问的那个男生坐姿吊儿郎当的,正给自己倒茶,闻言稍微端正了些,依然懒懒的,“周老师,我可管不着咱们渝哥啊。”

  夏枝雨第一眼看到他,愣了一下,觉得眼熟,等看清楚时,面孔和她印象里的人直接对应上了。

  是沈亭延,以前也是京中的学生,大她一届的学长。

  她和沈亭延算不上有什么交集,只是他在京中念书的时候就总和另一个人在一块,看到他就不自觉会想起……

  夏枝雨迟缓地眨了下眼,内心不自觉浮现一个有点离谱的猜测。

  另一边,沈亭延原也没注意到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只是她一抬起头,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看了过去。

  女孩五官在灯光下清晰起来,一张巴掌大的脸,长相乖巧又清纯,整个人精致得跟橱窗里不笑的洋娃娃似的。

  好看的人他倒是没少见,只是眼前这位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得不行。

  秦黛听到他的回答脸瞬间拉下来了,就差写着不高兴几个字,最后筷子一放,拿起手机,“我问问我爸。”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了,周钰和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多少都有些无奈。

  最后还是沈亭延收回神,笑着说,“行了学妹,别劳动秦院长了,渝哥在路上了。”

  他就这么胡扯糊弄一下秦黛,小姑娘神色稍微缓和几分,放下手机继续聊天。

  秦黛是新传院院长的宝贝千金,院长出差两个月,托她给周钰照顾,他也头疼得不行,索性拉上工作室的学生一起遭罪。

  安抚好秦黛,沈亭延视线又回到那个默不作声的女孩身上了,他怎么看怎么眼熟,摸着下巴回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来,没忍住一拍桌子:“你是京中的学生,叫夏枝雨对不对?”

  夏枝雨忽然被提到,下意识就放下筷子,手放在膝盖上,有种被老师叫到回答问题的感觉,内心紧张地抬头看他。

  沈亭延越看越和记忆里那个瘦小内向的学妹对上,“对对对,就是你,你还记得我不?”

  他这么一出,饭桌上的视线全都聚集到她身上了。夏枝雨如坐针毡,背脊僵直,声音都小了一个度。

  “…沈学长好。”

  沈亭延笑着应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包间的房门被敲了下。

  秦黛满脸的不快瞬间褪了下去,整个人都跟点亮了似的,别人才刚看向门口,她就已经跑过去开门了。

  门打开,秦黛声音娇得不行,“嘉渝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在脑海出现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夏枝雨心跳逐渐加快,像是冥冥之中感觉自己被上天眷顾了一次。

  她眼睫轻颤,向上抬,侧头,慢了一拍地看向门口,就见到了他。

  陈嘉渝和那天便利店里正好穿了一样的衣服,干净利落,神色没有那么倦了,却偏冷,又有点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散,带点劲劲的坏。

  那双偏浅色的眼在室内很快地扫了一圈,不知看到什么,抬了抬眉。

  再收回视线时,他眉眼间的冷淡褪去几分,长睫遮盖眸底掀起很浅的笑意。

  夏枝雨一瞬间被他的视线触碰到,心跳漏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已经偏开视线了。

  有种自不量力的苦涩弥漫开,掩盖住了再次见到他的幸运感,她没有再去看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碗。

  秦黛没得到回应,却被他眼底一点笑勾的心跳加速,又娇娇地叫他,“学长!”

  陈嘉渝视线终于扫了她一眼,懒懒哼笑,漫不经心的,“别吵。”

  秦黛真的不说话了,还一脸羞赧地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了,把身边的位子拉开,满眼都是期待地看向他。

  那声笑听着挺纵容的,夏枝雨垂着眼睫有些酸涩地想,明明他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身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了。

  那阵清冽好闻的气息靠近,她下意识抬起眼睫,余光就看到陈嘉渝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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