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愿为使者,解今日之厄_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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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愿为使者,解今日之厄

  一君一臣重新回到房中,继续吃这顿没有吃完的饭食。

  “能饮酒乎?”

  始皇帝突然问道。

  “能,能饮十坛!”

  老将胸脯拍的震天响。

  很快,十坛子酒水就送上来了,小王离指着褐色酒坛问王翦,浑然不记得刚被捏痛,一点不记仇。

  “大父,这是甚啊?”

  王翦宠溺答道

  “消愁之物。”

  “离能饮乎?”

  “你有忧愁乎?”

  小王离睁着大大的眼睛,满眼都是迷惑。

  “甚是忧愁?”

  始皇帝看不下去了,喝个酒哪那么多废话,一点都不爽利。

  嘴里骂着

  “王翦,你屁话真多,喝了数个月东海之水,忘记自己不是齐人而是秦人了罢?”

  一把揭开泥封,用筷子沾了一下酒水,塞进了小王离的嘴巴里。

  小王离吧唧一下就皱起眉头,一边“斯哈”,一边摆着小手。

  “不好喝,大父不喝。”

  君臣哈哈大笑,人类幼崽的可爱,远比猫猫狗狗更治愈。

  招呼下人带走小王离,君臣二人开始喝酒,两人把杯、盏、樽扒拉到一边,拿着盛饭的碗倒满,撞击,一饮而尽。

  聊着蒙骜老将军的离世,王绾右丞相的归隐,国尉尉缭的老奸巨猾,还有武城侯王翦的疑心病。

  酒气越来越浓,笑声越来越大。

  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从一个壮年独唱,变成了壮年老年二重奏。

  守候在门前的章邯默默地关上房门,以免声音传到外面,有失始皇帝的威严。

  时间流逝,屋内忽然有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是叮铃咣当的声响。

  章邯面色微变,立刻破门而入。

  只见始皇帝半躺在塌上,面庞发涨,单手用力撑塌,想要坐起而不得。

  王翦盘腿坐在始皇帝身边,脸色通红,歪着头看着始皇帝,不断用力睁眼闭眼,身子摇晃,脑袋轻点,嘴里嘟囔着。

  “咋有两个陛下?”

  桌案不知被两人谁弄翻了,杯、盘、盏、筷掉了一地,汤水菜肉混在一起,满是狼藉。

  章邯松了口气,手离开了剑柄,趋步上前到始皇帝身边,以手拢口,凑到始皇帝耳边,悄声道

  “陛下,武城侯喝醉了,臣送其归去?”

  光从场面来看,不住点头的王翦要是喝醉,直不起身的始皇帝那就是大醉了。

  但章邯哪里敢说皇帝醉了?

  他不敢,王翦敢。

  一个人喝了四坛子烈酒的大秦军神怒从心头起,朦胧醉眼立变沙场修罗瞳,竟是一瞬间看清了立者是谁。

  “章小子你说的什么屁话!瞎?睁大你狗眼看看,到底谁人醉!咦,你怎也有二个?”

  附耳之言不假,但为让大醉的始皇帝听清言语,这悄声可真没有多悄。

  一句话没吓到章邯,只是让郎中令大为无语。

  心道长安君酿造的烈酒真是害人不浅,让深知明哲保身之道的武城侯都失了分寸,喝酒误事啊!

  当下一矮身,就要搀着始皇帝回卧房,心里想着需要庖厨立刻准备醒酒汤。

  “王翦!孤问你!”

  始皇帝在章邯强硬手臂托举下,站的飘飘忽忽又稳稳当当。

  王翦坐在塌上,他脸冲着地上那一堆挥手喝问。

  王翦动作不变,依旧是一上一下不断点头,对着刚才始皇帝卧榻之处。

  “你又问啥!”

  对话这两人互不对着,问答言语也是毫无君臣尊卑,直让第三者章邯直嘬牙花子,开始幻想醒酒之后又是一番怎样精彩。

  他没急着带始皇帝走,他好久没见到始皇帝如此欢喜了。不,也不能说是欢喜,应该说是轻松罢……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骤变,大惊失色。

  要不是双手都搀在始皇帝身上,非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能走不走,这下出了大事了罢!

  醉的不知道以朕自称的始皇帝弯腰,对着那杯、盘、碗、碟碎片大喊。

  “寡人若是亡故,你当如何自处!”

  塌上武城侯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始皇帝刚才躺倒之处。看其落点,始皇帝若是不起身,这一下当是拍在了始皇帝手臂。

  “蒙公已逝,你又死了,乃公还怕得谁来?当为齐王!”

  章邯生拉硬拽地带走了始皇帝,几乎是拖行了。

  始皇帝双脚落地犹如蟒蜿蛇行,歪歪扭扭浑不受力。

  “叛逆,反贼,我夷你三族!”

  声音渐传渐远。

  屋内,王翦在门开之时,如拂柳之壮硕身躯立如青松,扭首看向大开房门,那双眸子酒意尚存,醉意,只有一点!

  他王翦今以性命。

  一劝始皇帝保重圣体。

  二试始皇帝圣心究竟。

  “天下能没有我王翦,不能没有陛下啊……”

  老将自语,一拍泥封,拎起酒坛倒入口中,酒液清澈有如天河之水,香气四溢。

  片刻之后,天河水流变水滴,老将一把摔碎酒坛,大喝一声。

  “好酒!够劲!”

  继而又拎起新的一坛,再饮消愁天河水!

  老将知悉这样对身体不利,之所以痛饮不啜,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断头酒。

  坛子破碎声又响了两次,老将再去取酒,入手空空。

  回首一望,才发现已是没酒了。

  十坛酒,始皇帝饮三坛,余下七坛尽数落了老将肚中。

  老将意犹未尽,就着汹涌的酒劲躺倒在塌上,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老将还知道枕上枕头,枕头正在其头下。盖上被子,被子正盖其全身,可见确实没醉。

  说是十坛酒醉,就是十坛酒醉。

  老将是秦人,不喜吹嘘。

  这一觉,老将睡了个通透,直睡了七个时辰。

  醒时上面口渴难忍,中间饥肠辘辘,下面如要炸掉。

  先跑去茅厕解决三急,随后走回房间的路上,揉着脑袋,想着吩咐下人,速速要庖厨送上饭食。

  一抬头,便见房门前是一个穿着黑色咸阳宫装束的宦官,不知等了多久。

  脚步初先放缓,随后又恢复常速,自然得对宦官道

  “去要庖厨给老夫准备饭食,肉多一些,再弄些茶汤来。

  “不,来十坛酒!”

  宦官没有应声,面对老将,站得笔直。

  “陛下口谕:喝不了就别喝!胡吹大气!朕不想听到你王翦是喝酒喝死的!”

  老将神色恍惚,朦朦胧胧中,好似听到了宦官恭敬的言语。

  “小人去为侯爷告予庖厨。”

  “慢着。”

  宦官转身,低首弯腰。

  “侯爷还有何吩咐?”

  “酒不要了。”

  头不断,着急喝甚酒!

  老将入内,关上房门,压抑不住的笑声自喉间起,自口出。

  他蹲在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干净的地板上,嗅着不知什么时候摆进来的龙涎香,笑出了眼泪。

  他笑活了半辈子,忧虑重重,原来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此生为秦将,也就那样。

  为始皇帝将,幸甚至极!

  其后十数日。

  齐地,还有邻近楚地的一众分封功臣,纷纷入会稽面见始皇帝。

  见不见到不重要,这忠臣一定要拿出来晒一晒,表一表。

  陛下车队居无定所难以找寻也就罢了,停在会稽如此长时日,武城侯都去面圣了,你还不去面圣,你安的什么心?

  会稽郡郡守殷通则抓捕了七个楚墨,报予始皇帝。

  七人不但对搬运陨石一事供认不讳,还大骂始皇帝秦狗,言称“天下反秦之心久矣,你命不长了”。

  始皇帝命李斯探七人幕后主使,诸多刑罚加身,将七人折磨的不成人形,却只能从七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天下人。

  要是嬴成蟜在此,会赞一句“真义士也”,然后一剑杀了。

  始皇帝冷笑一声。

  “匹夫之勇,愚不可及,夷三族。”

  会稽郡郡守殷通终于面见了始皇帝,始皇帝对之大为赞赏,当场赐二百金,匹十条,上好琉璃珠一对。

  殷通高声谢恩,彻彻底底舒了一口气,想着该如何报答田氏兄弟。

  若不是田氏兄弟抓住这七个造反楚墨,交给他殷通处置,这一劫可不好逃,东海郡郡守景差可是说死就死了。

  这一日,章邯持着两封信件入内,递交给始皇帝。

  两封信都是从西北来的,一封是嬴成蟜亲笔信,一封写着嬴成蟜到了西北的所作所为。

  始皇帝拆开第一封,一看字迹就知道是其弟亲笔。

  【上天好欺,下民难戮!皇兄继续如此为之,大秦亡矣!】

  “危言耸听,妇人之仁。”

  始皇帝简单做出评价,略有急迫地拆开第二封信,他很想知道其弟在西北都做了什么。

  字不多,应该很快就能看完,始皇帝却足足看了一刻钟。

  “这竖子……”

  咬着牙齿,始皇帝手有点抖。

  “到底在做什么!是寻死乎!”

  始皇帝知道其弟要孤军深入大漠,但他不知道其弟秋日出发,携母出征。

  自知不擅兵道的始皇帝,为了弄懂亲弟在搞什么鬼,叫来了大秦战神王翦,委婉地道

  “若是秋日伐胡,利弊都有甚?”

  老将神色一肃,万分郑重道

  “东北东胡,还是西北匈奴?”

  “……西北。”

  老将筹措语言,片刻后道

  “匈奴已被蒙恬打的丧失胆色,料想今年定不敢袭扰我大秦,不宜动军。陛下若是非要秋日出兵,利处是能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首战应能大捷。

  “但接下来便尽是弊处了。

  “匈奴与中原不同,他们放牧为生,战马在春夏两季已是蓄养足够肌肉,秋日百草枯萎放不了牧,男丁尽有。

  “我中原春种秋收,强征兵,粮产便会减少。

  “秋日伐胡,就是赢了,对秦国而言也是输。若是输了,不仅会丢掉刚夺回来的河南地,雁门,九原两郡也岌岌可危。

  “不若春日开战,一冬过去,秋膘尽失,匈奴战马是最弱之时。且春季正是匈奴放牧之时,为冬季人吃马嚼补充吃食。忙碌与中原秋收类似,人手腾不出,最适征伐。”

  始皇帝沉默片刻,慎重点头。

  “朕知矣。

  “那……主将携母出征,可有什么利处?”

  老将瞪大双眼,一片茫然,陛下这是在和我戏言?

  打了一辈子仗,看过兵书不知凡几,战例尽在脑中,他对打仗带着阿母去也是懵逼,是在他最擅长兵事的盲区。

  但看始皇帝认真等下文,老将也不能不回答,真就用心想了一下。

  “提升士气?败则与母俱死。”

  始皇帝想着其弟惯常就以内力去给韩太后疏通经络,细心按摩,觉得那孝顺的竖子应该不是这么想的。

  这竖子,到底在做甚啊!

  不只是始皇帝如此想,饕餮军五位偏将军也是如此想。

  大漠,绿草染红血。

  古代的大漠不单指沙漠,而是草地、沙漠、戈壁的统称。

  饕餮军深入大漠之后,三日急奔,在携带的干粮要吃完之际,极其巧合地遇到了眼前这一支匈奴骑兵。

  三千人的队伍,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五万对三千,加装备碾压,毫无悬念,匈奴骑兵大败。

  眼下,三千人正被前后左右中五支军队围在了中间,成了砧板鱼肉。

  数千弓手已是拈箭在手,只等所属偏将军一声令下,便将这些匈奴狗射成筛子!

  但他们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拉弓的手臂都酸了,却依旧是没等来偏将军命令。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偏将军早就想下令射杀了,是嬴成蟜这个主将不允。

  “没我命令,所有人不得妄动!”

  羋随、蒙武、嬴将闾、隗状、刘邦不知道嬴成蟜在等什么。

  知道嬴成蟜战法的蒙武暗自猜测,莫非小秦王要围点打援?

  场中,被围住的匈奴脸上皆是露出绝望之色,他们不知道秦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知道,秦军手下无活口。

  凡是落在秦军手里的匈奴,不论男女老幼,皆是被割去头颅,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虽然他们是匈奴兵中的精锐,但看着秦军连战马上半身都覆盖了甲胄,他们感觉不到丝毫胜算。

  “王子!我们护着你冲出去!”

  “这帮秦狗!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做错了什么,天地日月要降罪至此!”

  王子冒顿一脸狰狞,手拿一把弯刀,正要下令冲锋,反正都是死,那不如死在冲锋路上!

  “王子且慢,我与此间领者相识,愿为使者,解今日之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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