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再不走,项氏一族就亡了_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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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再不走,项氏一族就亡了

  “噤声!”

  富家翁大惊失色,观察到周围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扯住少年就匆匆离去。

  少年没有反抗,他从没有见过叔父这般慌张过,老实了许多。

  叔侄二人快步行进,越走越快,不久便远离浙江边。

  看着行人渐稀,富家翁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边行边对侄子严肃警告。

  “在外不要乱说话,你那句话被人听去,告发抓到后要夷三族!”

  少年意外,站住脚,富家翁手上再如何用力也拉不动了。

  少年虽少,齐地已无人能挡也。

  “竖子!还不快走!站这做甚!”

  富家翁气急,却又无可奈何,他已不是少年对手了。

  少年正色,少年音清脆。

  “叔父,我们项氏一族,抓到之后不就是要被夷三族嘛?我们不就是要反秦还楚,取代秦王而代之乎?羽哪里说的不对乎?”

  少年自称羽,自然是项羽。

  他的叔父,自然便是项梁。

  项梁一脸苦涩,略微矮身,双手撑在侄子肩膀上,额头抵在侄子额头上。

  “那是在嬴政这条秦狗死后的事。”

  项羽感到抓住自己肩膀的力度越来越大,有些疼痛,但他没有做声。相比于疼痛,叔父眼中的恐惧更令他难以忍受。

  他眉若剑,眼若星,每个眸子中的两个瞳孔都异常深邃。

  少年昂然道

  “他有何惧哉!”

  他不能接受他所崇拜的叔父,对项氏一族的仇人如此畏惧,哪怕那是全天下的王。

  项梁不再复言。

  质赵弃子,归秦称王,任贤取士,十年内灭掉东方六国,一统天下开创华夏未有之大基业。

  分封功臣,立于四方,以要天下归顺。

  书同文掘六国根基,车同轨断六国叛路,行同伦将秦风散布天下。

  这样的人,怎么不令人畏惧呢?

  复国?呵,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再能领军,比得过阿父嘛?阿父都打不过,遑论我呢?

  项梁内心自嘲。

  他的阿父项燕,一战埋葬二十万秦军,被封武安君,楚国皆笑秦人不过如此。

  彼时项燕集万千荣誉于一身,王心民心巫心于一体,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势,心,力都处在最巅峰。

  秦将王翦率六十万大军,阵斩项燕!

  楚国美梦破碎,不久亡国。

  而王翦,不过是秦将最耀眼的那个而已。

  秦王手下,还有王贲,还有屠睢,还有任嚣,还有蒙武……秦将数目如天上星辰,数不胜数。

  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他这个亲眼见到秦虎吃其父,灭其家的楚牛,怎么能不怕呢?怕到死啊!

  项梁陪着侄子站了一会,没有把这些话告诉侄子,怕失了侄子的锐气,折了侄子的进王之心。

  他这一生的目标,就是培养侄子长大。

  等侄子长大了,秦王也该死了。

  到时候,天生重瞳,可王天下!

  “站够了?可走?”

  他再度拉着侄子行进,这次没有任何阻力。

  他的侄子会有脾气,正常,哪个能人没有脾气呢?没脾气的是庸才!

  但在大多时候,他的话,侄子是听的,尤其是紧要关头。

  项梁膝下无子,项羽之父随项燕战死沙场。

  二人情义名为叔侄,实则父子。

  少年最后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见面上,只能载一辆马车的大游船,重瞳生出四把焰火!

  他将助他的叔父,取秦而代之!复楚!称王!

  两人自路途走有千米,见一小食肆,正搭在道路边。

  食肆虽小,桌案却大,露天桌案皆是能做八人的大桌,这是典型的楚风,以大为美。

  一共四张桌案,没有一张空的,每张桌案皆坐了人,或三或五。

  桌案边有树,树干上栓有劣马。

  叔侄二人解下绳索,骑上劣马扬长而去。

  食肆中人各做各事,就像没看到自己的马被骑跑。

  一盏茶功夫,有食客开始离去。

  一炷香过去,食肆空空如也,连掌柜的都已不在。

  这间在道边开了两年的食肆就这么荒凉着,再也没人经营。没多久,桌椅板凳就都被收走了,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拿。

  叔侄二人一路策马,又行五六里,入得密林空地,见一商队停靠在此。

  商队为首之人是个壮汉,正焦躁不安来回踱步。听到马蹄声立刻神色紧张,双目警惕非常地看向来源。

  待见到是项梁,项羽两叔侄,握住腰间刀把的手才松开。

  “启程!”

  壮汉,一嗓子喊出。

  本就收容整齐的商队立刻开始行路,马走车动。

  壮汉翻身上马,策马驱到项羽身边。

  “见到秦王了?没给他一箭?”

  项梁变色。

  “桓楚!你想死就滚去江边!”

  壮汉嘿嘿一笑。

  “这不是安全了,逗逗大侄子。”

  项梁又咒骂了两声,还是没个好脸色。

  项羽随着车队缓步行进,看着好好的项氏一族尽做贱商打扮,背离会稽,不禁心生愤懑之情。

  “楚叔。”

  少年转首。

  “咋了,大侄子。”

  桓楚正有些尴尬,闻听项羽叫他,不禁松了口气,笑脸相迎。

  “秦王来到会稽,我们为何要走呢?他只带了数千人马。待他入了城,叔父和你登高一呼,杀其人亡其国,不可乎?”

  少年正色问桓楚。

  项氏一族是会稽的头号贵族,他们豢养的兵马就有三千。会稽大多贵族对秦国都没好感,此从没人管项氏一族就可看出——项氏一族受大秦帝国通缉已久。

  既然如此,秦王离了咸阳来到会稽,大家凑凑兵马弄个数万不在话下,为何不把秦王留在会稽,反而是他们项氏一族要逃命呢?

  十数日前,项氏一族就化整为零,从会稽撤出分散逃离,今日这是最后一支。

  若不是项羽执意要看一眼始皇帝车队,这最后一支商队早该在三日前离去。

  桓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向来不怎么参与这种事,他在行的是打打杀杀,不是动脑子。

  但他这次脸僵硬不是因为不知道,脸上挂不住,而是恐惧。

  大侄子这个问题,不需要动脑子。

  “因为再不走,项氏一族就亡了。”

  桓楚强颜欢笑。

  “嬴政这条秦狗所到之处,没有敢反者。我们若是举兵造反,殷通就会把我们抓了送给嬴政。那些往日对秦王不满的人,面见秦王的时候,恨不得把头扎在地里。”

  殷通,会稽郡郡守。

  少年不解。

  他在会稽郡时,没少见殷通和叔父,楚叔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此人不是和我项氏一族关系密切……”

  项梁沉声道

  “所以他能放我们离去,这已是殷通能做到的最大宽容。

  “齐国没有遭受秦国屠戮,那些贵族对秦国没有深仇大恨。他们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秦王不来,他们能和我们和睦相处,共言秦过。秦王一到,他们便成为了欲置我们于死地的敌人。”

  少年明悟了,略有兴奋。

  “所以我们要回到楚地,集合楚人反秦?”

  “不,我们要去的是深山老林。”

  “这又是为何?”

  “只有在远离人的地方,我们才是安全的。”

  “叔父此话之意,在楚国我们也会被告发?”

  “是。”

  “叔父刚才还言齐国没有遭受秦国杀戮,所以不会反。楚人死于秦手无数,恨秦久已,为何不随我们造反,还会告发?”

  “没有为什么。”

  项梁一脸冷漠。

  “他们就是会这样做。”

  他不能告诉项羽实情,不能让重瞳失了心气。

  天下人何人不畏秦王邪?

  会稽郡郡治,会稽县。

  县城门口。

  郡守殷通迎接始皇帝,毕恭毕敬,神情有畏。

  他已知悉东海郡郡守之死,心间正在后悔,不该放项氏一族离去。

  驷马王车没有在殷通面前停下,缓缓驶入会稽。

  殷通弯着腰,直到车队全部过去才直起来,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始皇帝一面都没见到的他,全然没有不受重视的感觉,反而一脸庆幸,暗呼捡回了一条命。

  咬着牙,壮着胆,正要跟在车队后面做足谦卑样子。

  一个身穿黑裳的宦官自城门内走出,用尖锐的嗓音对殷通道

  “陛下有旨,要会稽郡郡守殷通调查东海郡陨石一事,务必在陛下离开会稽前找出叛逆。”

  殷通苦笑一声。

  “唯。”

  这条命,又悬起来了。

  生平第一次,殷通觉得会稽郡和东海郡,离得太近了!

  东海郡,兰陵县。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没有一具尸体,却满是血迹。

  尸体早就被秦军堆放在一起,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若是不做处理,就会发生瘟疫。

  原为楚国县城的兰陵,整体颜色是艳红色,是祝融之火,金乌之炎。

  而现在,这份染上了一层两层三四层兰陵之血的红,越发艳了,艳的渗人。

  正值深秋,空气本就清冷。

  一入兰陵县,却是更加冷。

  两人在随处可见干涸鲜血的兰陵县内走动,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一人美丽至极,艳丽不输女人,时不时握拳堵嘴,轻咳一下,紧了紧身上衣裳,瘦弱之躯让人怀疑是女子扮男,惹人生怜。

  另一人书生打扮,长相木讷,眼珠却是灵动异常,四处打量着兰陵惨状。

  “陈兄不冷乎?”

  若女扮男装者,张嘴却是清清楚楚的男声,冷冷开口,言辞如刀,

  “兰陵一县之人,尽死于此,这些冤魂就在你我身边,陈兄不怕被他们分食乎?”

  木讷书生并不答话,蹲下身子捡起一串钱,平平无奇的脸上笑开了花。

  “原来陈兄邀我来此,是为求财?死人钱,陈兄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第二次被咒死了。

  木讷书生无奈一笑,揣钱入衣。

  “子房何以对我敌意如此大邪?陈平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子房的事,相反,我应是帮了子房大忙才对。

  “兰陵城亡,既合我主君之心,又合子房复韩之心,还合田家兄弟之心。没了一个兰陵,联起魏,韩,齐三国,哪里不好呢?

  “至于这满城冤魂,要报仇也是找秦军,再不济也是去找秦王,与我陈平何干呢?我一个庶民,哪里能屠城呢?”

  陈平笑笑,便进了旁边楚馆的门,去翻找是否有秦军搜刮后的残留首饰留下。

  张良又轻咳了一声,站定脚步,望着陈平的背影,眼生寒意,心亦生。

  往日尽是靡靡之音的楚馆,在那一日收集了足够尖叫与哀嚎后,便再没有了动静,死寂至今。

  而今日,楚馆内再度有了声响,急促的脚踩楼梯声,杂乱的翻找物品声,时不时的抱怨声。

  很快,一脸郁闷的陈平就走了出来。

  右手空空,左手中只拿了半个劣玉绿手镯,这就是他的全部收获了。

  “秦军哪是虎狼之军,分明是鼠军,搜刮得如此干净!楚馆没钱……子房稍候,我再去那边的民居看看。”

  说着话,木讷书生就加快了脚步。

  “陈平。”

  张良声音冷冽。

  “良随你来此,不是为了这下作之事!你到底有何计策,尽早言明,良羞与你为伍!”

  陈平站住脚,叹了一口气。

  “子房家境殷实,哪里懂得小民之苦,唉,罢了罢了。兰陵人虽然没了,但城还在。县城建造不易,秦王不会就看着这座县城荒废,过些时日定会迁附近村郭之民聚之。”

  说到此处,陈平停下不言,看张良表情,似想要张良捧个场,问一句“那又如何”,或者“那又怎样”。

  见张良神情冰冷,毫无言语之意,叹口气,自顾自往下言说。

  “我行这几步路,入房屋,未见一具尸体。不得不说,秦军对战后处理极为严密,民入住而无碍也。

  “此事,不好。

  “子房兄家财万贯,田家兄弟也是富甲一方。平请二者,将病死的牛羊猪狗混杂饲料喂给同类,至少要五千具动物尸体。

  “届时将这五千具尸体都埋在兰陵城下,要疫气散也。每口井亦要扔一具,要瘟病顺水而传也。但有入兰陵者,皆染瘟疫而死。

  “而后你我三家尽可宣于天下,召反者攻之。例如暴秦无道,上天降罪……这些言语我就不赘述了,子房兄比我擅长。”

  张良看着陈平,通体冰冷,只觉这言语简直比满城冤魂还要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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